她笑了笑，问：“你是不是忘记拿汤了?”
严信啊了一声，正要起身，桌上的手机响了。
林妮笑着说：“你接吧，我去就行。”
“不好意思啊。”
“没事。”
严信接起了电话。
“喂，姐姐?你在哪儿?吃饭了没?找我有事吗?”
少年很兴奋，噼里啪啦跟撒豆子似的。
吴忧笑了一下，声音透过电话听起来愈加慵懒。
“在干嘛呢?”
根本无视男孩那一堆问句。
“在食堂吃饭呐，你呢?”
“我刚去看了我妈。”
“你去医院了?”
“对啊，她今天状态出奇的好。”吴忧哼了声笑，严信刚要说太好了，结果听到她又懒懒道：“讲话像个得道高僧。”
严信：“……”
这个姐姐，讲话老这么不正经。
严信轻声问：“你还没吃饭吧?”
“嗯。”
“那你——”
“信儿。”
吴忧打断他，那声帝城口音浓重的“信儿”叫得严信心尖颤了颤，他握着手机一动不动，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他而言必定很重要。
“严信，西红柿鸡蛋汤和紫菜蛋花汤，你选一碗，喏!”林妮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两碗汤往严信面前一放，言笑晏晏地看着他。
严信浑身一僵，他愣愣地看了林妮至少五秒，猛地起身往食堂外跑去。
“诶，你去哪儿啊?!”林妮冲他背影喊，可没有得到回应，严信像一阵风似的转眼不见了。
严信跑到食堂外一处僻静的角落，一路上手机都紧贴着耳廓。电话那头，吴忧没有挂断，亦没有出声。
“……姐姐，你还在吗?”少年问得小心翼翼。
吴忧淡淡地嗯了一声。
“刚刚是我们班上的同学。”
“猜到了。”
“……”严信抿紧唇，想了想，问：“你刚才准备跟我说什么吗?”
吴忧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我便利店的工作已经交接了，以后时间充裕了，照顾十一的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严信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
“这样啊……”
“对，之前谢谢你了。”
“不客气。”
“那我挂了。”
“……好。”
严信默了片刻。
“姐姐!”他忽然叫住她。
“还有事?”
“姐姐，你刚才……”他嗫嚅着：“你刚才真的是要说这个么?”
吴忧没作声，她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她几乎可以确定，此刻男孩的眼眶必定红了，他迫切而惶恐地等着她的回答。
天堂或者地狱，一念之间。
耳边又响起刚才那道娇俏悦耳的声音，女孩那一句问话，每个字的发音都漾溢着心悦和爱恋。
她又想起那个安静的楼梯间，男孩不停地抹眼泪，羞惭而凄楚地说：“姐姐，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坏很糟糕，我不想这样的……”
吴忧沉沉地呼一口气。
“是啊。”她说：“就是要说这个。”
就这样吧。
你清醒一点，我也……清醒一点。
“挂了，再见。”
严信僵在原地。
她从未跟他说过再见，
无论是打电话还是每次分别……
他忽然听到崩裂的声音，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当天晚上，严信生病了。
夏鹏背着浑身像火烧一样的男孩直奔校医院。
严信高烧三十九度，浑浑噩噩，意识混乱，他在濒临昏迷之际拽着夏鹏的手，像交代遗言似的说了句：“不要告诉欢姐……”
张齐焦灼地问周子安，周子安沉默不语，夏鹏亦眉心紧缩，闷不啃声。
谁都想不到这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被一通电话打入了噩梦般的地狱。
第二天清晨，严信醒了，烧退了。
他躺在病床上，直直地盯着病房的天花板。
那些昨天还充盈内心的如宝石般瑰丽的诗句，一夜间烟消云散，此刻，他的心一片荒芜。
下午，严信出了院。
宿舍的人都逃了课陪着他，可无论问他什么，他都始终缄默不语。
周子安情急之下破口大骂，严信也只是默默地爬上床躺下，眼睛睁着望着虚空发呆。
“为了一个女人魔怔了!”周子安愤怒地踢倒了椅子。
张齐小声问：“你怎么知道为了女人?”
周子安瞅了眼严信的床位，故意提高声音嘲讽道：“就他那点出息，还能为了啥!”
床上的少年依旧沉默，若非胸腔还在起伏，他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尸体。
夏鹏揉了揉眉心，无奈道：“都别说了，让他静一静吧。”
中午的时候，三人出去吃饭，临行前问严信想吃什么，好给他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