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惊惧地望着姜芃姬手中的刀,刀刃正贴在自己脖颈,稍稍近一分便能割出一刀血口子。
“你若真舍得杀我,还会废话这么多?”
姜芃姬凑近她耳畔低语。
“你真以为我会舍不得?你似乎将自己的分量看得过重了。”
踏雪阴仄笑道,“那你杀啊!”
“哦。”
姜芃姬应了一声,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利刃入血肉的声音,踏雪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微微垂头,那柄长刀将她直接洞穿。
姜芃姬下手很有分寸,保证踏雪必死无疑,但又能让她苟延残喘几个呼吸。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芃姬的呼吸吐在踏雪耳畔,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一个人名。
踏雪听后,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终于还是不甘地咽了气。
死不瞑目。
姜芃姬直起身,手中的长刀也从踏雪的血肉中滑出,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主公怎么杀了她?”亓官让问道。
“没有价值了,她又不可能被策反为我所用,留着浪费粮食?”
亓官让无言以对。
他先前和踏雪接触,对方一直说姜芃姬是夺舍的孤魂野鬼,亓官让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
因此,他平静接受了这个玄幻的设定。
“主公原先的名讳能透露么?”
“姜芃姬。”姜芃姬道。
亓官让诚实说,“不如柳羲好听。”
他能说主公的名字念着很像知客斋新推的某道菜么?
大盘鸡。
他有这个贼心想,没那个贼胆说出口。
姜芃姬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柳羲也好,姜芃姬也好,不都是让人喊的。”
亓官让笑道,“主公豁达。”
尽管圣人总说不语怪力乱神,但百姓对鬼神还是十分敬畏的,他们也相信鬼神的存在。
亓官让作为古人,自然也没能跳出这个藩篱。
他问道,“主公,让有一事情不明。”
姜芃姬说,“你问。”
亓官让将视线转移到地上的踏雪尸体身上,欲言又止。
姜芃姬知道他要问什么,干脆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柳羲身上醒来,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没有想太多。后来,通过蛛丝马迹发现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根据初步得来的消息来看,对方的野心很大。不只是整个天下,怕是要掠夺整个人间的气运,亦或者一国的国运。”
气运之说,虚无缥缈。
任何东西和“国”扯上关系,那肯定关系数以千万的百姓。
亓官让一听这话,眉头皱了起来,望向姜芃姬的眼神带着担心。
她对方摆摆手道,“那玩意儿似乎在忌惮什么,不敢正面出来伤害我,顶多玩玩诡计。”
亓官让道,“还请主公小心应对,一切皆以自身为重。”
姜芃姬失笑道,“文证的反应可真是有趣,寻常人知道我是个来历不明的孤魂野鬼,不说急着找大师高僧斩杀我,那也该吓得花容失色才对。你这么简单就接受了,我反而不自在。”
亓官让道,“主公可是恶人?”
姜芃姬摇头,“我虽然不算好人,但也不能算恶人,至少我做的事情都问心无愧。”
亓官让道,“那主公可是邪祟?”
姜芃姬笑道,“邪祟瞧了我会扭头跑。”
亓官让说,“既然如此,让为何要怕?纵然主公是邪祟又如何?战乱四起,百姓民不聊生,满天神灵不管苍生万物死活,反而是‘邪祟’出来主持公道,奉‘邪祟’为主又如何?”
神佛不管生灵死活,邪祟出来一统天下,还百姓太平。
谁才是邪,谁才是神佛,早已没了比较的意义。
第1356章 向天再借五百年(一)
亓官让的直白让姜芃姬露出一丝浅笑。
她道,“文证可愿下一世仍做我帐下左膀右臂?”
刚才还很小天使的亓官让沉默了,眉头深锁,好似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十分难以抉择。
明明一句承诺就能让姜芃姬开心,今生是今生,谁知来生事,偏偏亓官让摆出认真的架势。
他叹息道,“让这一世当牛做马还不够,主公还要预定下一世?”
姜芃姬语噎,“瞧这话说的,好似我怎么了你,还当牛做马呢?你是能犁地还是能拉车?”
亓官让想想每日堆积如山的工作,不由得沉痛道,“让失言了,应该是连牛马都不如。”
姜芃姬:“……”
不就是鸽了他七八年的年休,全部加起来还不到两个月呢,他怨气可真大。
亓官让道,“若真有来生,让可要多长几颗心眼了,不能为了几百两银子就卖了自己。”
当年的亓官让因何被姜芃姬坑到贼船上?
导火索还不是几百两银子?
当时的姜芃姬和现在一般黑,瞧中了亓官让的潜力,几百两银子买断终生啊。
【魏先生有意招婿,然而文证身无资产,三书六礼,你想削了哪些?】
那会儿的亓官让奉恩师之命,千里迢迢去河间郡拜访魏渊,本意是想走走关系,看看能不能在官场谋个空位,好歹也算是出仕了,以后他在官场有什么造化全看他自己的本事。
孰料,正巧碰上魏渊后宅被孟悢的狐朋狗友祸害,魏渊长女不幸被波及失节。魏渊担心长女婚事,一眼相中了亓官让,没等他试探亓官让口风,后院来了两个翻墙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