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芃姬提及府中的庶子,柳佘若有所指地道,“不急,如今还不是时候。”
姜芃姬道,“父亲做到心中有数就行,不管如何,庶弟婚事不能马虎。当年连庶妹都十里红妆嫁入皇家,至今还有百姓津津乐道,若是苛待庶弟的婚事,外头的人可要说儿子不是了。”
嫡庶分明,长幼有序,二者之间存在极大的沟壑,难以逾越。
柳府庶子庶女的待遇还算好,要是搁在其他人家,当家主母刻薄一些,庶出子女的地位也就比普通家生子高一些。举个例子,很多世家嫡女出嫁,甚至会让府中庶女作为陪嫁娘子。
由此可见,嫡庶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大。
柳佘垂眸无奈道,“外头的人随便他们怎么说,只要兰亭不觉得委屈就好。”
直播间观众都惊呆了,原来主播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
事实上,这件事情老观众都是知道的,只是那位庶弟的存在感几乎为零,很多人都忘了。
见着柳佘离去的背影,丰真诧异道,“奇怪了,为何老太爷对庶子如此漠然?”
好歹也是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哪怕对方身份低微,只是个庶出子。
姜芃姬问道,“你觉得很漠然?”
丰真点头。
提及这个庶子,柳佘的情绪就没有变过,好似人家不是他儿子,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摆设。
不过,柳佘这个态度让丰真也安心了不少。
“之前还担心主公的庶弟会妨碍到主公,如今一看,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在丰真看来,不管柳佘如何偏心眼儿,内心还是看重传宗接代的。
嫡女虽好,但终究是女子,不似男子那般能传宗接代。
现在亲眼目睹这对父女的对话,丰真感觉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别,还是继续担心吧。我父亲的态度只是我父亲的,那位庶弟如何想,还没准呢。”
正如柳嬛至死也不知道她的身世真相,那位庶弟也是一样的。
丰真暗暗摇头失笑。
如果主公的庶弟真有争夺的心思,距离见阎王也不远了。
看看自家主公手底下的人,哪个是好惹的?
要是铁了心要暗算一个人,保证对方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总之,不能将人心养野了。”
想要杜绝兄弟阋墙的丑闻,便要从根源上断了此人的野心。
要么把人直接捧杀了,要么直接把人养废了,总之不能把野心养大。
姜芃姬低声道,“这道理我懂,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毕竟手足一场。”
说完,她心中也是叹息。
她感觉自己身边的人都不正常,父亲柳佘太过开明,几个下属撺掇她跑去对庶弟下手。
搁在别人身上,正常的画风不应该是父亲严明,下属看重主公的人品,别说撺掇主公兄弟阋墙,哪怕主公自身和兄弟起摩擦,多少也会规劝……到她这里,得,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
谌州皇城经历一番战火,境外还有昌寿王的军队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之下,不管是先皇的葬礼还是新皇的登基,一切从简。
先帝的陵寝从他登记那一日就开始建造了,每年都要耗费巨财,但还没等到完工,东庆上京地震,皇陵坍塌大半。哪怕没有坍塌,皇帝在谌州驾崩,还要扶灵去丸州上阳郡下葬。
众臣商议,打算在谌州皇城附近另外择址建造陵墓,陵墓完工之前先将棺椁停在皇家庙宇。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先帝驾崩第七日,众臣哭灵,扶棺椁入庙宇享受供奉。
第746章 丸州牧,是男还是女?(一)
扶灵那一日,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天地之间,混混茫茫一片,冷风吹拂着白幔、白幡,先帝棺椁奢靡非常,四周缀着金银珠宝,绑着白色的绸缎,一眼瞧上去不像是死人躺的棺椁,更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姜芃姬身穿宽大整齐的朝服,冷漠看着这场葬礼有条不紊地进行。
国库空虚,欠下一屁股的债,众多官员都说要一切从简,但处处都能看到奢靡的痕迹。
四周除了假兮兮的啜泣声、冷风吹动旌旗的猎猎声、众人的脚步声和马儿的响鼻声,再无其他声音。姜芃姬跟着司仪指挥,混在朝臣之间,表情冷漠得像是一尊精致的瓷娃娃。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如此,实际上她在一心多用,围观直播间弹幕。
帝王葬礼,哪怕是非常时期的帝王葬礼,对直播间观众来说也具有非常意义。
听观众的谈话,似乎这场葬礼还被电视台特地转播了。
姜芃姬眼观鼻、鼻观心,靠着直播间的弹幕打发时间,偶尔发言两句。
将皇帝的棺椁送到庙宇,正要进行最后几个环节,姜芃姬耳尖发现远处有马蹄奔跑的动静。
她暗中将视线挪到外头,隐约看到一名身穿甲胄的兵卒急忙下马,手中拿着一封竹简。
出事了?
姜芃姬正拧眉,传信兵的动静又被其他人发现,葬礼司仪是皇室宗正,他倏地沉了脸色。
周遭官员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姜芃姬则凝心静气,听传信兵和宗正重臣等人的对话。
“什么——昌寿王今日在谌州外祭天登基?自行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