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姬桑朝着这里走过来，余婉正了正身子，一把推掉身上爬满的小昆虫，闭上眼，摆出一副正在修炼的姿势。
姬桑特意从吕家弄来了不少人族的修炼功法，让余婉能够在妖界有事做，希望她能有一些自保之力，可她却偏偏对这些不感兴趣。
姬桑摇摇头，无奈道：“情况如何?”
“还行，”余婉心虚的瞥了他一眼，小声道：“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让我修炼，他们都很听话，我还出手呢，他们就认错了。”
这让她很没有成就感，余婉悻悻的低下头。
她以为妖界的妖精都很猖狂，一个个都是奸猾又狡诈，可是没想到，她来的这些日子，一只敢闹事的都没有。
“好不容易抓到一只偷吃的狐狸，我还没说话呢，它就给跪下叫姑奶奶了……”余婉喃喃道：“听说是苏苏侄孙女的曾孙媳妇儿，姬桑，辈分是这么算的吗?”
姬桑轻咳两声，眸光一扫，周围蠢蠢欲动的小妖们瞬间静止了下来，一个个鼻观眼眼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喘。
“兴许是吧。”姬桑掐指算了算，忽而想到自己好像没有这一方面的经验，硬着头皮道：“不是姑奶奶，就是姑姥姥……嗯，他们狐族繁衍是快了一些。”
余婉顿感索然无味，叹气道：“我觉得我是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姬桑，要不然你还是把我放回人间吧，张所长上次还说要给我转正呢。”
见她又提起人间，姬桑的脑袋又大了一圈，急忙劝说道：“妖界也需要你，婉婉，这件事还是再放放。对了，老石来了，你想不想见他?”
自从上次余婉被奴放回妖界之后，姬桑便对人间生出了一种深深的忌惮，尤其是奴。
他是五彩石镇压天魔后形成的天道，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奴的性格多了一丝不确定。五彩石天性纯善，虽然没有太多的智慧，却始终信奉着女娲娘娘留下的命令，但天魔生性狡诈贪婪，行事狠辣，没有半分容人之心，谁都不清楚奴到底是哪一方面更多些。
现在的奴只是借走了一部分力量，可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直接将余婉杀掉，取了她的心脏，姬桑不想让她冒这个险。
更何况，他们好像还没成亲……
姬桑心里隐隐有些犯愁，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
“老石来了?”余婉从草地上爬起来，语气有些不善：“走，看看去，这家伙又想从王宫顺走什么东西。”
“……”
姬桑捏了捏眉心，还不错吧，至少有了那么一点占有欲。
……
老石再次登上了空旷的摘星台。
这里曾经是他沉睡了几千年的地方，白玉盘陪伴他承受星光与月华的洗礼，接受最炽烈阳光的沐浴，如今石桌依旧，可曾经一起的伙伴却不在了。
老石摸了摸怀里的白玉盘，眼中划过一抹怅然。
想当年白玉盘灵识初生，他觉得有些意思，随意帮了一把，并威胁她：“小盘子，是我帮了你大忙，你是我的床，什么都要听我的，不然肯定会遭受天谴，永远都不会有化形的那一天!”
“嗯嗯，石头哥哥，你说的对，我肯定都听你的。”白玉盘的意识还很微弱，可他分明从其中听出了几分讨好的味道。
“不愧是盘子精，还挺会说话的嘛。”老石懒洋洋的说道，“以后你就叫小白吧，等我神功大成，好好带你去人间玩一玩。”
“人间……人间是哪儿?”
“人间是一个很大很繁华的地方，里面的人啊，都很聪明，还有一些臭道士什么的，他们会抓你回去炼制宝贝，不过，到时候你的小命就不保喽。”
“好可怕!”
“怕什么，有我在呢，到时候你就乖乖跟在我后面。”
“嗯嗯，石头哥哥你真好……”
“……”
可是等到他真的能够化为人形，实力足以遁出妖界之时，却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这个约定。
他甚至觉得，带着她是一个累赘。
“臭石头，你说话不算话!”
那一天她很生气，可他已经没有其他的心思去哄着她了。在他眼里，小白就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姑娘，他有心情了便给她一块糖哄着，若是没有心思，谁还会去管她是不是高兴，是不是难过。
“你能不能不要烦我，我有要紧事，别闹!”
大概最容易得到的，也最容易失去，最长情的陪伴，有时候甚至比不过偶尔传来的花香。
从他那天离开，再相见已经是千年之后。没有人知道，这一千年她经历了什么，小白的灵智停滞不前，甚至还有些退化。
但他仍旧能够察觉到，小白对他的感情已经不比以前了，她讨厌他，就像是千年前，他要离开时对她的模样。
可尽管如此，它仍旧选择了听话，哪怕有些不情愿，哪怕到最后空间崩裂，意识溃散。
这是他欠下的债，他会用尽一切可能来偿还，别说是一千年的自由，就算是永远都被禁锢，永远都被天道觊觎，他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
天道能够弥补的终究只是它的能力罢了，即便是空间已经修补完好，那些溃散的意识却无法一一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