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羽峤在那天疲惫地呼了一口气：“竞赛快到了，最近天天加训，学院里给的压力蛮大的，而且一个教授直言要以这次比赛为基础选拔课题组成员，那个教授学术能力很强，大家都很想当他课题组的成员，我和王亦晗都挺担心的，竞争很激烈。”
王亦晗三个字在竺羽峤口中很随意很自然地被提起，周羽柠却是拉过窗帘捏在手里，似乎是想抓着什么才有安全感：“那······你······你们加油。”
竺羽峤笑着应了：“突然打电话来是还有什么事吗?”
周羽柠捏紧了窗帘，心里凉了一大截，他现在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我们的约定了吗?
“羽峤，你还记得你高考前······跟我说过的······话吗?”周羽柠有一种自己拼尽了全力才问出这句话的错觉，问出口后手就像没有力气一般松开了窗帘。
电话那头像是已无人接听般静默着，良久竺羽峤才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羽柠你指的是······什么?我说过什么?”
周羽柠瞬间感觉到一颗心被冰渣子砸得又冷又碎，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她滑坐在地上，对着电话笑了笑：“啊，没什么，没事了，你好好准备竞赛吧，我先挂了。”
电话那边的竺羽峤叫了一声“羽柠”，但周羽柠已经把电话挂了。
周羽柠静静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等了五分钟，竺羽峤没有再把电话打过来。
终于，她抱着膝盖哭出了声。
他不是不记得了，而是那句话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承诺，是当时的心血来潮，还是出于竹马之谊不忍心拒绝她的搪塞之词?
如果他真的在意那句话，早在上个月她高考刚考完，无论他有多忙，都一定会亲口跟自己提，而不是始终保持着沉默，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打电话给他，他怕是连电话都不会有一个打来。自己今天鼓起勇气提醒了他，他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个约定被自己视为珍宝，却被曾经说出口的那个人打碎。
乔薇和滕昱循着声音走了过来，两人相视叹了口气。
乔薇蹲下身在周羽柠背上拍了拍：“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忘了就忘了吧，他再厉害情商再高又怎样，让他去跟王亦晗在一起去吧，我们羽柠又不是没人要。”
周羽柠无动于衷地哭了一阵，带着哭腔地说道：“对，让他去跟王亦晗在一起。”
乔薇以为她是在说气话，配合得说道：“对，我们羽柠这么好他错过了就等着后悔终生吧。”
不知道是怎么不想哭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时已经是中午。
周羽柠刷地拉开窗帘，发现今天居然是个阴天。
房间门被人推开，乔薇今天又过来玩了，这会儿她笑着走过来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起来了呢?”
周羽柠看着窗外小区的花坛沉默，乔薇就陪着她沉默。
突然周羽柠毫无预兆地说道：“我要打个电话。”
乔薇心里咯噔了一下，试探地问道：“给竺羽峤?”
周羽柠点点头，走到书桌前拿了手机，又重新站回了窗边。
乔薇问道：“我出去?”
周羽柠摇摇头：“不用。”回头看到滕昱也站在门口，边啃着面包边一脸担忧。
看着窗外花坛边的几个小学生在那打闹，周羽柠拨通了电话。
“羽柠?”竺羽峤在那边很意外地问道。
“午饭吃了吗?”周羽柠的喉咙有些干涩，低声问道。
竺羽峤似乎没有察觉出异常，像往常一样笑着说道：“刚吃过，正准备去集训教室。”
周羽柠顿了顿，扯着干涩的嗓子继续说道：“占用你一小会儿就好。”
竺羽峤笑笑：“没事，你有什么事就说，你昨天······是不是有事要说?我本来想打回来的，但刚挂了电话就被王亦晗叫走讨论一道题目了，不好意思。”
周羽柠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着：“没什么事，说几句话就好。”
竺羽峤应了一声，等待着周羽柠说。
“羽峤，不管你还记不记得你高考考完后在操场上对我说的那个约定，就是那个你说等我高考考完后我们再确定关系的那个约定，我现在想说，这个约定就作废吧。”周羽柠对自己能非常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很惊讶，但眼里还是涌上了一层水雾，没等竺羽峤反应过来，她又说道，“我想了很久，我们真的太不合适了，哪里都不合适，我以后不可能会和你的领域有任何交集，我们也注定不会有任何共同语言，我们以后可能注定只会越走越远，但是你身边有一个和你哪里都合适的女生，我真的很开心，你能够和真正适合你的女生在一起我特别开心。羽峤，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但今天我想放弃了。”
竺羽峤在那头不知是什么表情，只是一遍遍地叫着“羽柠”，周羽柠感受着两行眼泪落了下来，笑着说了一声“再见”，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