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歧恼羞成怒。
“公子说的还真不错……”那小厮也忍着笑,“我们这里狗肉最是有名,的人家养狗,那是一定拴好,平日里绝不放出去的,一出去就没了。之前闹水灾,许多人家被淹缺衣少食的,还有外面受灾的进城找活路的,就偷偷去抓、去打狗,要么私下里炖了,要么就去前面那狗市换了钱,总归是条路子,这狗就越来越少……”
“加上现在天寒,吃一碗狗肉既能健肾脾,又能壮充力、活水疮,还补五劳七伤,最是抗寒,许多人靠一碗汤几块肉就抵住了风寒,比什么药都好。所以你看那些流民,没事就到处找狗进补,养狗的人家还不把自家的狗都看严了?所以就更看不到狗了。”
小厮见傅歧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指着大黑说:
“这位公子还是把狗抱好了吧,否则一转背,说不定狗就被人套了去了。”
这话一说,唬得傅歧刺溜一下,把刚刚放下的大黑又抱起来了。
那大黑并不是小狗,而是一条细长的猎犬,被人这么抱在怀里,一人一狗都说不出的好笑,偏偏傅歧死活都不放,于是一群人就这么笑着,跟着小厮找到了大婆子巷。
这一到大婆子巷,众人又是一怔。
原来巷子口热气蒸腾,起了一个大锅,里面熬着些米粥,三五个家丁模样的人守着那粥锅,旁边围着不少流民。
“方大善人又在施粥啦。”
小厮敬佩地说道:“现在县中大部分人连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这方大善人还在施粥,真是了不起啊!”
祝英台闻言一笑,摸了摸袖袋中的书信,只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很值。
马文才素来是个怕麻烦的,不过对这种仁义之人也向来尊敬,原本还觉得送信麻烦,现在倒也还觉得不差。
唯有梁山伯皱着眉,看着一眼到不了头的队伍,悄声问那小厮。
“这方大善人家底很殷实吗?这粥施了多久了?”
但凡住在城中的富户,不是商人就是作坊主,之前他听这小厮说方大善人家原本在城外,那应该是靠租田为主的地主。
地主存米再多,这么施下去也够呛吧?
可惜那小厮在客店里对这方大善人也只是略有耳闻,听到梁山伯的问话只能连连摇头。
“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这里有人施粥。”
梁山伯又是一愣,刚想去锅边看看,就被人推了一把。
“去去去,穿的这么好还来领粥!不知道这粥只给方大善人家遭灾的佃户吗?外面来的去别人家讨粥去!”
“你这人怎么……”
祝英台柳眉一竖,刚想喊一嗓子,却被梁山伯伸臂制止,摇了摇头。
“我们是来送信的,送完就走,就别节外生枝了。”
梁山伯叹道。
马文才看着这水汽缭绕也有些不耐,看了眼巷子里。
“走吧,我们去找方天佑家。”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在施粥,自然怕有人抢粮,门口也有人守着,不过祝英台几人都仪表不凡,又拿着那信说明了原委,立刻就有人让了路,让他们进去。
方大善人有名,住的地方却不大,巷子里第三家便是,祝英台几人带着好奇找到了第三家门前,刚准备叩门,却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
“没的煮了!什么都没了!你要再拿,就把你小儿子丢进去煮了喂他们!!”
小剧场:
傅歧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他手中的狗链却剧烈摇晃了几下,往后扯去。
大黑:(汪汪汪!)坏了,这愣头青进了黑店,现在不跑,吃的就是我的骨头!
第123章 人心可欺
这女子一喊,所有在门口的人反倒不好进去了。
有句俗话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只是来送信的,不是来干涉人家家务事的,这里面夫妻两个明显在吵架,他们现在进去,这局面未免尴尬。
门口的梁山伯给了马文才一个眼色,意思是问怎么办,马文才也拿这种夫妻吵架没办法,露出个棘手的表情。
梁山伯和马文才不动,其他人也就更觉得现在最好别进去,一群人就跟傻子一样在门口站着。
于是一时间,所有人就听着里面的声音越吵越大,先那男人还小声讨饶,他越讨饶那女子哭的越委屈,最后几乎是泣不成声。
“我知道夫君要行善,我嫁过来之前,十里八乡都知道方家是积善人家,都夸我有福气,可谁来看看我这福气是怎么来的?几家像我们家这样坐拥良田,可主母还要自己织布穿衣的?你今天减租,明天借粮,这么多年了,都说你好,可你得了什么好?”
那女子哭声悲戚。
“我,我也没图有什么好处,我就是见不得人受苦……”
方天佑不住的解释。
“若是平时见不得人受苦,想要行善就算了,往日里还算富裕。可如今我们家田都被水淹了,你可怜那些佃户,可淹的大部分都是我们家的收成啊!”
女人声音冷硬了起来。
“大水一淹,今年颗粒无收,庄子里往年库存的粮食都被水泡了,就家里这些存粮连明年做种都不够。你心软,对上门投靠的佃户一声施米,下面这么多人拖家带口来投奔,怎么可能支撑得住啊!”
“都是老佃户了,从我父亲那辈就租我们家的田,如今大家一起遭难,就,就在帮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