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靖雯坐床边，嘴里轻声自语着，好像她只是睡着了。杜衡躺她旁边，睡梦中也仿佛紧张担心什么。嗯，要不是医生叫给他喝一杯掺了安定的水，他也不会这么容易睡着。
这个男，让她矛盾。
她应该是讨厌他的，他对晓晓做的那些事情，不能否认。可是有时候，会有些同情他了。
她居然也会有一天同情起杜衡。曾经他可是每个都遥望着不敢高攀的对象。
可是现，他的所有骄傲都被剥落了，也放下一直以来的冷漠的外衣，就像其他所有平凡的男子一样，为另一个低头、示弱、不知所措。晓晓生病之后，总是安静的没有一句话，除了有外碰触到她时会大声尖叫着反抗，她安静的过分。两像是反过来，过去是晓晓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现，换成了杜衡。她从来没想过，像他那样性子的，有一天也会不厌其烦的不停和说话，一直说到嗓子沙哑，那个没有一丝回应也不停歇。
她还看见他哭过。
一个大男，把头埋晓晓的胸前，像是一个孩子寻求安慰。最后她们才发现，那衣服上湿了一小块。也是那次，晓晓的反应最大，从一开始的拼命挣扎，到后来主动抱住他，那个画面，她始终不能忘记。
从把晓晓接回来以后，他好像再也没离开过了，公司的事情也都一股脑儿扔给他那个朋友，整日整夜守旁边，对晓晓的任何事亲力亲为，温柔的完全不像是那个了。
这样的他，实让讨厌不起来。甚至是，开始有一点心疼了。
就连亚楠，也从最初的冷面相对，到后来，心软的原谅。
第33章
像是走过一段很漫长的路，她跌坐地上，没有力气。四周一片漆黑。
她拼命的张大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想到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自己满身的鲜血，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肚子。
那里平平的，没有一点痕迹。
她知道不见了。宝宝不见了。它流了那么多血，它一定很疼，她感觉的到。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的，男孩还是女孩，漂不漂亮，这些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要留下它的举动，很任性。只为了一时的欢喜，却要赔上它将来的生。它会幸福吗?没有父亲身边的孩子，它会觉得幸福吗?说不定，还会被周围的欺负，会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它，那时它会开始怨恨自己今天的一意孤行吗?
只是当它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有些，难过。
现孩子没了，母亲会不会有一点点遗憾，或者后悔。
她的孙子(还是孙女?)也许以后不会再有了，会不会有点舍不得了。
她是真的很舍不得。那是从她身上割下的一块肉，一想到就疼的厉害。
如果杜衡知道，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会怎么样。也许不告诉他是对的。总比到时候他亲口对自己说不要来得好。那样，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了。那得有多疼。她只是臆想了一下，就已经受不了了。
她一个，坐地上，累了，睡了，再感觉不到其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是被许多个声音吵醒的。熟悉的，不熟悉的，混杂一起，让她静不下来。
“晓晓，是妈妈不好，以后妈不拦着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这样吓妈妈好不好……”
是妈妈的声音，她怎么哭?她是自责吗?其实她也没有怪谁，就算……以后再也不能有宝宝了，也没什么吧。
“晓晓，要是敢再不理，就，就永远都不原谅了!就再也没有这个朋友了!舍得吗?”
“还有，就算伤心难过要一个躲起来，这么久也该好了对不对?不是一向最勇敢了，现怎么好意思让们为担心。”
是亚楠和静雯，原来她们也。只是怎么声音里，也透着伤心。
她们难过什么?她努力的想要靠近，前面的微弱的亮光，黑暗中唯一的光，却怎么追也追不到。
她好像真的，让担心了。一个缩进壳里，以为可以没有知觉，都只是自欺欺罢了，现，还连累身边的不能安心。
…………
“晓晓……”
原本还沉浸自己的思绪里的她，被这一声轻唤，硬是逼出了眼泪。
有多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还是用这么温柔的语调。她还以为，这辈子都可能听不到了。
是做梦吧。
不然怎么可能，他会。
“对不起……”
他的声音，连梦里，都仿佛有某种穿透力，直击向她的心脏。那样哀伤的语气，即使不是真的，也还是让她忍不住为此泪流满面。
“是生气吗?用这种方式惩罚。可是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好不好，就这里，要是觉得不高兴，想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要，不说话……”
很长很长时间，很重很重的呼吸，晓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样轻柔的，像是哄着什么很宝贝的，还有间或夹杂的几声鼻音。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他。
梦做的像真的一样。
连她听到这些话时候的心痛，都那么真实深刻。
“虽然宝宝不了，但是如果看到这个样子，他也会很难过的……”
他竟然，连宝宝的事情也知道了。只是一听他提到这个，她的眼前又蒙起一层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