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甜甜：“……你到底走不走?”
最后路明还是懒洋洋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在男生们小小的起哄声中，抖抖衣裳跟何甜甜出去了。
一到外面站定，路明半边身体靠着墙壁站立，双手抱胸，下巴微昂，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那么看着何甜甜。
太挑衅了，其他孩子熊归熊，就没有熊成这样的。
何甜甜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是未来的科学家……这是未来的科学家……
建设了一分多钟，直到路明不耐烦的开始问了，何甜甜才把想法说了。
“路明，下月初就有奥数比赛了，老师想让你去参加，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路明愣了一下，然而才朝天翻了个白眼，“让我一个数学只考80分的渣渣去参加奥数，何老师，原来班里同学议论的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何甜甜一听他不同意，虽然出来之前就聊到了，可还是有些着急。
“路明，你自己是有这个潜力的，80分的数学分数代表不了一切。你要是不自信，回头我给你找一份前些年奥赛的模拟题，你做做试……”
没等她说完，路明手抬起来，食指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道：“这里，坏了。”
何甜甜：……
啊啊啊啊这帮熊孩子，到底要她解释多少遍，才能相信她没有摔坏脑子啊!
见何甜甜气的快要抓狂的模样，路明气人的目的达到了，笑着冲何甜甜摆手：“我真不是这块料，老师再找别人吧。”
说完就一步三晃地回去了。
等何甜甜整理好心情再回到班里，就看到周围男生都围着路明，见何甜甜进来，又赶紧哄笑着散了，不过眼睛却都落在何甜甜的脑袋上。
何甜甜：……
算了不跟这帮熊孩子计较。
反正时间还早，既然班里确实有这方面的人才，何甜甜也不着急了。一回不答应没事，以后找机会再劝路明就是了。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她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后看人，然后就看到了陈佳禾。
这帮男生全都坐在班里的西北角，属于比较偏僻、相对“安全”的地方，坐在这儿的男生大部分都是路明的兄弟：坐姿张扬，嘻嘻哈哈，大大咧咧。
不过也有意外。
陈佳禾就是那个意外。
他瘦瘦弱弱的，个子也不高，坐在靠墙的角落里，大部分时间都是低着头。脸上是沉默的表情，很少有特别激动的时候，是个十分透明的存在。
就像这会儿，直到何甜甜特意敲了两下陈佳禾的桌子，他才从一堆散乱放着的书堆中抬起头来，木呆呆地看向何甜甜。
“……老师。”
迟疑的一声唤醒了何甜甜，她猛然从正在看的视频中回神，在低头去看陈佳禾的时候，心里顿时就有了一丝了然，随后就是震惊和后怕。
怪不得陈佳禾一直那么沉默，像是阳光下的一小片阴影。
原来他……竟然一直处于被家暴当中吗?
陈佳禾的数据板上出现了一小段视频，视频里，一个男人一直在挥着拳头，不断地毒打陈佳禾和一个女人，男人女人应该是陈佳禾的爸爸妈妈。
这段视频时间不长，可却分割为两部分。
前部分重复不断的，就是西装革履的男人打人的画面，时间从陈佳禾三四岁的年纪一直跨度到现在。由此可见，陈佳禾遭受家暴的时间有多长。哪怕他现在长大了，可长期处于家暴的阴影下，也完全没那个胆量再去反抗爸爸。
至于后半部分，则让何甜甜心脏皱缩。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又是担忧。
视频里的陈佳禾已经长成了成年人的模样，胡子拉碴两眼浑浊，正在挥拳头打人，接连打了五六个人。其中不仅有他的父亲母亲，还包括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儿，和一个年轻的女人。
忍受暴力的孩子，最终变成了暴力狂。
“……老师，您?”
陈佳禾又颤声叫人。见何甜甜一直盯着他看，肩膀缩了缩，表情怯怯的。
“没事。”
何甜甜连忙应声，正在这个时候，放学铃声响起。何甜甜说了一声下课，同学们就收拾东西陆陆续续走了。
“佳禾，陪我一块儿走吧，老师请你吃饭怎么样?”
想了想，何甜甜还是忍不住开口。
她记得班里学生条件都不差。陈佳禾的打扮和谈吐，也不像是暴力家庭出来的，怎么会……
陈佳禾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站起来，顺从地跟着何甜甜往外走。
路上，何甜甜问了一下陈佳禾的家庭情况。得知他父亲是个公司高管，母亲是位家庭主妇，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从出生起就在海市生活。
“你爸爸经常打你吗?”
踌躇了一下，在学生自尊心和身心正在遭受的伤害之间，何甜甜还是选择了后者，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陈佳禾惊了一下：“老师?我我……我我我……”
“没事，你别怕，老师就是随便问问。”
见陈佳禾下意识往后退，颤抖的声音里有些哭腔，何甜甜心里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