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里傲愣了愣。
方俞生相信，东里傲是懂他的意思的。
东里傲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说，“我也去，需要带什么东西么?”
“不用。”
方俞生在超市买了点儿小零食，带着三个小家伙去了河滩上。今天天气好，河滩上人挺多的，路旁停满了车。好在河滩并不在县道边，而是在县道的一条岔路旁，否则这么多车，会妨碍交通。
公路的一侧是农田，另一侧是个斜坡，下面就是滨江河。斜坡路不好走，也没有梯子，方俞生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回头对东里傲说，“跟上。”
这河滩并不是景区，政府也没有投资修剪适合行人走路的小道。
河滩在滨江河的中央，他们得踩着一片乱石头路才能过河。将两个孩子放在河边上，方俞生指着一旁的公告牌，告诉他们三人，“这里写着禁止下河游泳玩耍，你们待会儿只可以玩沙子，不能下水。”
方子恺就说，“没事，真出了事，爸爸你可以救我们。”
方俞生拍了方子恺一巴掌，他沉着脸，用冰冷的语气说，“你电视看多了吧，人溺水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挣扎。往往，都是灌了水直接往下沉。”他盯着面前的这片河，叮嘱他们三人，“不许下水，你们要下水的话，我这就带你们回去。”
方俞生将孩子带出来，就得完整无缺地带回去。
方子恺见爸爸这么严肃，哪里还敢贫嘴，只好应了声好。东里傲和方子程一直都很省心，方俞生的叮嘱，他们铭记于心。
他们踩着石头过了河，方子恺看见有卖塑料铲子的，就拉着方俞生买。方俞生直接买了三把，三个孩子一人一把。三个小家伙在河滩上奔跑了许久，方俞生脱了鞋子，赤脚踩在细软的沙子上面，看着他们。
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乔玖笙，又发了一条语音：【我在滨江河滩，带他们玩，给你汇报一下，好了不聊了，我得看着他们。】在这种地方，方俞生是不会玩手机的。
他得看着孩子们，以免小孩一个不注意就跑下水去。
三个小家伙跑的气喘吁吁，方子程盯着脚下的细纱，脚趾头在上面轻轻地划了一下。几条浅浅的痕迹，出现了。方子程忽然想到了卓羽医生讲的话，他犹豫了下，才蹲下来，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小人。
圆圆的小脑袋，圆圆的大肚子，两条瘦长的腿，一根细得像是干柴的手，手上五根手指头长短不一。和方子程的智商严重不符的是，他的画工特别抽象。
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方子程想了想，又在一旁画了一个差不多的人，这个人，就是方子恺。
他又站起来，画了两个更大的人。
画完后，方子程盯着这幅图，沉思了许久，才在图像的下面，下了三个字——
一家人。
☆、703章 上梁不正下梁可正(无更)
他觉得，四个人靠在一起，比之前一个人要好看些。
方俞生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行为，等方子程画完后，方俞生才走过来，快速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方子恺早就在一旁画起了乌龟大象和哆啦a梦。方俞生让方子程盯好方子恺，这才看向东里傲。
东里傲在看方子程的那幅画，他整个人都很安静，眸色也平静。
方俞生知道，他是想到他爸爸了。
或许对社会来说，东里圣华是一颗毒瘤，但对东里傲来讲，东里圣华只是他的父亲。
东里傲看得出神，心里一片悲伤。
他有些想爸爸了，可他永远都看不到爸爸了。
身旁，忽然响起方叔叔的声音。“我们聊聊?”
东里傲仰起头，看着方叔叔。
阳光下，方叔叔棕色的发尖在发着温柔的微光，碧绿的眸子，显得特别好看。东里傲歪着脑袋，又听到方俞生说，“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如何?”
他笑了，才点头说好。
东里傲发育得比较快，已经一米四六，站在一米八几的方俞生身边，都到他胸口了。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有些像一对父子。他们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方俞生手里拿着一包小馒头，他吃了两颗，问东里傲，“来一颗?”
东里傲摇头。“我不爱吃。”
方俞生嗯了声，没管他，就自己一个人吃，也不觉得一个大男人吃小馒头有哪里不对。东里傲的心理素质很高，他到底是东里圣华的儿子，胆识见识，皆非普通小孩可比。
他在方俞生身旁坐下，他倒是先开口了，他说，“叔叔是想问我，对我爸爸的事，有什么看法?”
方俞生看了他一眼，没否认。
他内心中，其实是有些心惊的。这孩子的观察力，挺敏感的。
东里傲自言自语地说，“我知道，咱们邻居都瞧不起我爸爸，甚至是恨我爸爸，连带着，也不是很喜欢我。他们都不许他们的孩子和我做朋友。”顿了顿，东里傲又说，“当然，你除外。”
方俞生哼了声。
东里傲说，“可那个人再为非作歹，他也是我爸爸。”东里傲眼眶有些润，他再早熟，也是个孩子。他揉了揉眼睛，沙子都进去了，有些不舒服。他又揉了揉，眼眶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