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筠聿走进，她看清楚这张脸时，表情里还是带着些许的惊恐。
温筠聿站在霍母的“门前”，停住了脚，朝里面看去。
霍母的额头上都是热汗。
如今天气已经炎热，而她身上的被子，却还是冬被，厚的很。
霍母瘫了这几年，虽有好转，可也几乎动弹不得。
即便能动一动手腕，可是要想将这一床被子从身上拽起，她多半是没这么大的力气的。
温筠聿走过去，将霍母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些。
他的手势很轻，表情里也少了些以往的凌厉和气势，倒是真心的想将她把被子拿开。
霍母身上的棉被被撤去了一多半，顿时也凉爽了些。
只是，霍母不明白，温筠聿为什么会来这里。
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霍母的眼神里除了茫然，更多的都是恐惧。
她曾听闻过，温筠聿怎么折辱自己的女儿的，她一把老骨头倒是不怕什么，她最害怕的还是温筠聿会继续欺负自己的女儿。
温筠聿在她床边拥挤的过道里，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霍母口齿不清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大抵温筠聿是听清楚她说的话了，抬起眼看着她，说：“我来替霍小漓看看你，你不必如此怕我，我不做什么。”
温筠聿虽然这样说，可霍母的戒备仍在。
霍母的眼睛始终死死的盯着他，深怕他下一瞬间会从哪里变出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戳中她的心窝子上。
就在霍母还矛盾着，想不明白他因何而来时。
温筠聿却开口说道：“你放心吧，霍小漓她很好，有黎绡照顾她，没人动的了她……”
霍母：“……”
第1987章 支撑我熬下去的，只有仇恨……
时间在二人中间一分一秒的走过。
温筠聿眼睛一直看着窗外，远处的霓虹灯将上海的夜景渲染的如此瑰丽。
但他却恨这座城市，甚至多一秒钟都不愿意留在这里。
霍小漓的母亲，嗓子里一直发出一种咕噜噜的声音，像是呜咽，也像是在说什么。
温筠聿并没有收回视线里，淡淡开口道：“如今，你过的这样惨，在许久以前，你自己曾想过吗?”
霍小漓母亲因激动，眼睛已经发红。
她挺着僵硬的脖子，死死的盯着温筠聿，眼中的情绪似乎无法用语言能够表达的清。
她的手一直在慢慢的，慢慢的朝着有温筠聿的方向移动。
温筠聿的衣角终于被她一把捏住，她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角，似乎在急切的等待温筠聿能够回头看她一眼。
感受的衣角被拽住，温筠聿低下头来，看着霍母那双瘦的只剩骨头的手。
那双手曾经多美啊，白的发光，柔弱无骨，可如今……
温筠聿微不觉察的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衣角，从霍母的手里拽了出来。
他看着霍母的眼睛，说：“你后悔过吗?”
霍母的眼泪顺着鬓角流入头发里。
她情绪难忍，却也微微的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温筠聿恨她，温筠聿怎能不恨她呢?
霍母的手指再一次攥紧温筠聿的衣角。
她口齿不清的说：“所有的错都在我，小漓无辜，你不要伤害她……”
或许这样的话，早在几年前，温筠聿会当成笑话一样来听。
可如今，他的心境却已经不是这样了。
温筠聿低下头去，笑了。
他笑的很涩，像是讽刺，更像是自嘲。
他自言自语道：“是啊，霍小漓无辜，可我的姐姐又何尝不无辜?当初你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时，可曾想过她是否无辜?”
听到这番话从温筠聿的口中说出来，霍母攥着他衣角的手顿时松开了。
她的身子在抖，眼眸中氤氲，正恳求的望着他。
她是在求他，放过自己的女儿，可就算是这样，她仍旧无力，没有底气。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像是经历了长长的一场梦。
对和错，似乎都不再重要。
被她连累的人也连累了，她想毁掉的人，也都毁掉了。
现在，只剩下一副残躯，要不是自己的女儿她还放不下，她何尝不想咽了这口气，何苦要苟延残喘，遭人作践呢。
温筠聿身上的酒味很重，却十分的清醒。
他半侧过身，斜着眼睛看着霍母，说道：“这也许都是报应吧!我母亲死了，我姐疯了，为了她们，我厚着脸皮回了温家，这些年我活的像只被驱使着的畜生，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支撑我熬下去的，只有仇恨……”
说到这里，温筠聿叹了口气，不再看她。
“可是，你知道吗?如今你家破人亡，活成了这样，可我呢?我并没有从中找到任何的快感，甚至成就感，这些日子，我开始有些迷茫了。没了报复你们的动力，我突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第1988章 你活着吧，我不伤害她就是了
霍母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嗓子里全是呜咽的声音。
温筠聿微微抬起头，情绪有些复杂，说：“我宁愿这一切都没发生过，我姐姐还好好的，我还是个被人瞧不起的穷小子，哪怕是这样，至少她们都还活着，还健康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