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慧顿时就尴尬了，她转头看了看同样也很尴尬的陆湛阳，本指望着他解释两句。谁知道这家伙平时张牙舞爪的，现在倒怂了起来。可能是被蒋奶奶的话给呛着了，此时正一脸狼狈地以拳抵唇低着头干咳个不停，咳得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连耳朵边儿都红了。得，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苏小慧想，咳成这样，可别是刚刚呛了风吧?
“蒋奶奶，您误会了。”苏小慧倒底不是个扭捏的人，尴尬瞬间划过，她不动声色地微笑着，仿佛刚刚根本就什么也没发生。“我是陆湛阳的朋友，他说您有些事我也许能帮得上忙，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您这儿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您就说话。”
“小阳，这是?”蒋奶奶看着陆湛阳一脸的不解。
“咳……奶奶，她是……跟我学跆拳道的学员，我昨天跟您说了会找一个学法律的朋友来帮忙，说的就是她。”陆湛阳总算不咳了，和蒋奶奶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和言悦色的，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
苏小慧挑挑眉，这家伙人前人后两张脸呀!不过倒挺尊老孝亲的。
“哦……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呀姑娘。是我老胡涂了。这姑娘是律师吧?唉，都是有本事有能耐的好孩子，和小阳一样，和我那大孙子大孙女儿一样……”老人家絮絮叨叨自顾自地说下去。
陆湛阳弯着腰站在蒋奶奶面前笑眯眯地听着，转头看了苏小慧一眼，仿佛是极怕她不耐烦，赶忙又柔声劝道：“奶奶，她平时挺忙的。您的情况我之前大致和她说了。您看看您再有什么想法也和她说说。”
陆湛阳平时对苏小慧大呼小叫时都叫她全名，有时候气极了会喊她苏法官。这一时还真不知道在老太太面前怎么称呼她，于是糊弄着用了个秃头句子“她她她”地称呼起来。
苏小慧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看了陆湛阳一眼，仿佛在说：怎么?现在不扯着嗓门喊我“酥”大法官了?然后一边笑眯眯地搀着蒋奶奶往屋里走，一边和声细语地说，“蒋奶奶，您就叫我小慧吧。我是学法律的，您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就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慧呀，你看我糊涂的，这半天也没让你们进来坐，也没给你们倒水……快，快进来坐，我去泡茶……”蒋奶奶说着就有些慌乱了起来，仿佛觉得自己慢待了客人。
“奶奶，您和……小慧，去坐着吧，我来泡茶。”陆湛阳熟门熟路地去泡茶，也熟门熟路地叫起了“小慧”，仿佛他们之前关系有多好似的。
苏小慧对着陆湛阳的后背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随后便跟着蒋奶奶坐到了客厅里的三人小沙发上。
第二十四章 傻笑
苏小慧来之前陆湛阳把大致情况都跟她介绍了一遍，蒋奶奶是他对门的邻居，虽然有两个儿子，可平时过得和孤寡老人也差不多了。儿子们一般不照面，也就逢年过节偶尔买点东西过来看看。老人平时的生活全靠社区和陆湛阳的照顾。
社区也曾经试图去联系她两个儿子，可老人却拦着不让，说他俩都下岗了，平时做点小买卖不容易，生活负担又重，还是不要给儿子添麻烦了。老人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那都是她的心头肉，从小一手带大，听老人说那都是“孝顺、有本事的孩子”。孙子在广州“那样的大城市”工作，孙女在外地上大学。反正逢年过节陆湛阳倒也能见到这两人来看老人，每次蒋奶奶都欢喜得不得了。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几天前蒋奶奶那场病说起。每天晩上下班，陆湛阳都要来看老人一眼，问问缺什么，记住了第二天给捎过来。哪知道那天陆湛阳用备用钥匙一开门，竟发现蒋奶奶躺在了地上，吓得他赶紧打了120。好在老人是刚晕过去，发现的又及时，总算是抢救过来了，可是也十分凶险。闻讯赶来的两个儿子，等老人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问问亲妈感觉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而竟然是争着跟老人要房子!
这房子值钱呀，简直到了有市无价的地步了。虽说才四十多平，可因为在黄金学区，无论是租还是卖都比普通地段一二百平的大房子还值钱。更重要的是，虽然两人的儿女现在都在外地，可保不准哪天就回滨海工作生活了，到时候孙子、外孙子的学区房妥妥地就有了着落。
俩人算盘都打的精，盘算着拿个几十万作为这个房子的一半价款补偿给兄弟，用买普通房子一半的价格换个超值的学区房。可这世上谁都不是傻子，谁又愿意拿了几十万把个学区房让出去?于是兄弟俩谈着谈着就在病房里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几欲动手，医院差点报了警。陆湛阳当时在一旁看着，火气腾腾地往上窜，要不是社区主任拽着他，估计他又得到公安局里走一圈。当时，老人是睁睁地看见了这整个场面，虽然说不出话来，可眼泪是一个劲地流，对这两个儿子也是伤了心。
养了几天，蒋奶奶总算出了院，可没想到的是，原来几个月也露不上一面的儿子们这两天往老人这儿跑得特别勤。开始老人还高兴呢，想着总算是儿子们有良心，知道照看妈了。可时间一长她就品出味儿了，这哪是为了照顾她呀，这俩人天天来就只有一个目的——逼她立遗嘱，把房子单独留给他俩人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