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医院里稍显清静。急诊室的值班大夫仔细都看了看陆湛阳的眼睛，又拿起苏小慧放在桌上的防狼喷雾看了看、闻了闻，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一对穿着运动休闲装的男女。
“你们这小两口打架怎么没轻没重的!多亏你媳妇儿这是在网上买的人工合成的胡椒喷雾，烈性低，用水冲洗就行了。要是防暴警察用的那种用植物辣椒素制成的防狼喷雾，你现可就不会这么轻松了!你这眼睛没事儿，我给你开瓶眼药水，滴两天就好了。”大夫边说边写医嘱。完全没看到苏小慧脸上的欲言又止，和陆湛阳脸上的眉开眼笑。
苏小慧扶额，这还有完没完了!
“我送你回家吧。”出了医院大门，苏小慧和陆湛阳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两人均愣了一下，随即又都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还是我送你吧，你现在可是伤患。”苏小慧看着陆湛阳通红的双眼实在不太放心。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他眼睛上的肿是消了一些，但视力仿佛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走起路来还是有些磕磕绊绊。眼睛周围仍然很红，有点像京剧演员画得胭脂，平白地多了几分媚态，又有几分滑稽。
“那也好，”陆湛阳边说边低头闻了闻自己，“你先送我回家换套衣服，然后我再把你送回家，今晚我就在健身房住一晚上。”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要么按我刚才说的那么办。要么我现在就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家洗澡换衣服。你选一下吧。”陆湛阳打断苏小慧，语气不容置疑。
九月瑟瑟的秋风中，陆湛阳的脸在昏黄的路灯下忽明忽暗，有一种孩子气的认真和执拗，一片黄绿色的银杏叶子打着旋飘下来，仿佛有些炫耀似的轻轻落在陆湛阳的头顶，舒适地躺在他那乌黑浓密的头发上。
苏小慧伸手摘下了这把调皮的小扇子，捻着它转了一圈，嫣然一笑，“好，我先送你回去。”
第三十五章 英雄救美四
出租车在道边将两人放下。陆湛阳住的是老小区，里面弯弯绕绕，又被居民违规堆了各种杂物，大晚上的出租车司机也不敢轻易开进去。
“陆哥!”苏小慧正扶着陆阳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忽然一个娇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二人转头望去，一个很年轻的姑娘在不远处的步道上，笑盈盈地朝他们走了过来。“你这几天怎么也不来了呢?今天店里有新鲜的弥猴桃，我给你留了一些……呀!你的眼睛怎么了?”
姑娘满心满眼里只有陆湛阳，一走近看到了他的脸就惊叫了起来。苏小慧看见这姑娘穿着印有某某超市字样的T恤衫，个子不高，样貌清秀。
“哦，没事，我运动时不小心碰了一下。弥猴桃多少钱?”陆湛阳一边接过姑娘手中的塑料袋，一边摸出了钱包。苏小慧感觉到陆湛阳语气中有很明显的疏离感。
“怎么会碰成这个样子呢?”姑娘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真心实意的心疼，“给什么钱呀!和我还那么见外!”
“别!哪有买东西不给钱的……小慧，我看不见，你帮我付一下帐好吗?”陆湛阳突然把钱包递给过来，亲昵地叫着她，语气温柔得不像话，甚至有一点点的……呃，撒娇，在里面。
苏小慧很是惊讶，忙转头看他，却正对上陆湛阳温柔如水的微笑，目光中仿佛泛着点点的星辉，眼角的那片胭脂藏着几分媚意。此时他正微微侧着头靠向她，挺直的鼻尖离她很近很近，灼热的呼吸似乎一下子变得滚烫，烙到了苏小慧的心上。
陆湛阳看着满脸惊讶的苏小慧，她刚刚转过头来的时候，发丝轻轻拂过他的鼻尖，那一刻，心瞬间悸动，此时她离他如此近，可是此时她又离他如此远。
“这位是?”不合时宜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两人之间隐隐流动着的某种情绪。
苏小慧不知为何脸上突然发起烧来，她低下头，掩饰地撩了撩头发。
“咳……”陆湛阳觉得眼睛周围应该是破了皮，不然怎么会火辣辣的，格外的热。
“她……是我女朋友!”
苏小慧又去看陆湛阳，发现他正朝自己眨眼睛。
“啊?是……这样呀……”姑娘神情复杂地看着苏小慧。
苏小慧被看得头皮一紧，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像那位拆散了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女士。她赶紧轻车熟路地再一次打开陆湛阳的钱包，有些心虚地帮陆湛阳付了水果钱。然后扶着陆湛阳匆匆消失在如墨的夜色里，留下了身后那位瘪着嘴一脸的泫然欲泣的姑娘。
两人默默地走着，都有些许尴尬，气氛稍显沉闷，又有一点点微妙。四下无人，夜虽未深，却已万物静谧，惟有秋虫们不知忧愁，组织起一支庞大的乐队，瑟瑟地弹琴吹箫，热热闹闹，显得分外聒噪。
“刚刚那姑娘……”苏小慧被这尴尬的气氛弄的有些不自在，于是决定找个话题，“她……人好像不错……”苏小慧捂脸，自己这是在说些什么?
“嗯?”陆湛阳转头看了看她，“你怎么知道她不错?”
“那个……你看人家主动给你留水果了不是……”苏小慧觉得尬聊的好处就在于它会让气氛更加尴尬!果然，陆湛阳不说话了，苏小慧摸了摸鼻子，决定从现在起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