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她忽然眼睛发酸，子归，我该怎么告诉你辞雨喜欢上了我们的敌人。
整理了一下心绪，她抬起头来，沉声：“我明白。不过子归此去，国师府中皆是修行之人，一切术法施展起来都会暴露自身。他该如何与我们联系?”
相篱闻言，沉默了片刻，忽地点点头，却是对云涯道：“你这个徒弟，比当初有些长进。”
哎?这，这是在夸她吗?清昭茫然地来回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只觉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相篱师伯这次的伤，不会在脑袋吧?
云涯回望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不过也许是清昭看错了，总觉得他的笑里伤感多过自豪。
“你说的不错，在国师府中若试图施用法术，无异于引火自焚。”相篱颔首道，“我们原想学凃洲人，用一只信鸽，后来发现也不可行。”
这是显而易见的，不可行。清昭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冲动。
先不说一只信鸽价值千金，以他们的财力根本买不起，也不说信鸽还需漫长的训练熟悉来往路线，单说一项，子归要怎么将一只鸽子带进国师府，当里面的人都傻的吗。
“所以，我们与他商定，他将一切准备妥当的那一日，会命一个小厮在申时到燕山楼要一坛酒牌上没有的‘染重山’，我们每日中午都等在那里，一旦得到信号，当晚立即动手。”
清昭听得颇有些云里雾里。她知道，燕山楼是京城名声很大的一家酒楼，也是达官贵人宴客的好去处，不过这“染重山”是什么，就真是天知道了。
她暂且按捺下了这个疑问，转而关注更紧要的事情：“师伯，那子归在国师府里，究竟需要准备些什么呢?我们接到他的传信后，又是要去做什么?”
相篱的神色沉了一沉：“子归会探清国师府中的路线与人员布置，找机会偷走玄鸟璧。”
清昭听闻此节，已经悚然动容。玄鸟璧除了检验浮桑血统这一条，余下的效用便是疗伤复原，此时若要偷走玄鸟璧，那么目的只可能是……
而相篱的后一句话已经接踵而至：“然后，我们去刺杀妖道。”
第五十一章 燕云
“哇，好气派。”
清昭站在燕云楼门前，仰头望着高高的飞檐和金光灿灿的牌匾，忍不住由衷地赞叹。
他们当时来京城，实属意料之外，她刚养好在国师府弄的一身伤就进宫了，压根也没机会在京中闲逛游玩，对这繁华的街市实则陌生得很。
要说高门大户，酒楼饭店，她从前在青城也不是没有见过，当时已经觉得豪华至极，如今一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由惭愧于自己当初的眼界。
云涯含笑看着她，扬一扬下巴：“走，我们进去。”
“啊?”清昭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这家……很贵吧?”
“贵吗?还好吧。”云涯笑了笑，全不在意，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衣袖就走。
清昭望着那朱漆门柱和里面的金碧辉煌，也只能咬了咬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掌柜的瞧见他们，殷勤地迎上来道：“公子小姐，您二位是一楼大堂啊，还是楼上雅间啊?”
清昭估摸着，这是云涯的样貌气质太好，哪怕身上没几个钱，别人也会把他当富家公子看，而她么，她摸了摸自己还没改回原样的脸，本来就不怎么样了，现在这副尊容，如果不是走在云涯身边，掌柜的应该都懒得搭理她吧。
她这样一开小差，就听身旁的云涯道：“雅间。”
这人疯了?她吓了老大一跳，几乎喊出来，想想当着外人的面，还是得给自己师父留面子，只能硬生生忍下去，改用传音术急急忙忙阻止他。
“师父!师父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啊?”她眼睛瞪得溜圆，“听说雅间很贵的!”
“有吗?”云涯无辜地眨眨眼，跟上前方掌柜的步伐，“先上去再说。”
这短短一截楼梯，清昭是走得满头大汗，一路上不停地用传音术向云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无奈云涯只作没听到，二人终究是跟着那掌柜，来到一处幽静雅致的临河厢房里。
掌柜刚请他们坐下，外面就跑进来一个机灵的小二，极是热情：“二位用些什么?”
清昭望望老掌柜从容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眼前小二哥满含期待的笑脸，苦着脸传音给云涯：“师父，挑便宜的点就行了，便宜的。”
“为师晓得了。”云涯答得爽气，却是挑挑眉，修长的手指认真翻开菜牌。
“这个，樱桃肉。这个，脆皮烧鸡。”他边同小二指点，唇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我们小昭喜欢吃肉。”
清昭脸上一红，部分是出于羞愧，更多的是对荷包的痛心，可还没等她出言喊停，云涯又一口气报了许多。
“再来一个蟹黄豆腐，一个荔浦芋头煲，一个桂花水晶糕。对了，你们这里什么酒适合女子喝?”
“春天里的梨花酿，公子喜欢吗?”
“甚好，就一坛梨花酿。”
清昭听得胆战心惊，一连串下来都没找到插话的空，好不容易刚想开口，小二已经神神秘秘地笑起来：“公子待小姐真好，得嘞，您二位稍坐，菜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