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镜国与西辽早已勾结，想要对我们左右夹击，”徐岭上前面上一片愁色，随后又言道：“而禹州连连溃败，恐要失守。臣以为，将在军心在，若朝廷能派重臣前去监军，禹州的将士们必会军心大振，这场战，我们也必会大胜。”
元褚微微颔首，一副赞同的表情：“徐大人言之有理，那依你之见，该派何人前去督军?”
“王将军尚在仓廪奋战，无法脱身，叶将军又......”说到这，徐岭下意识的抬头瞄了一眼元褚，见他神色尚算正常，继续说道：“依微臣之所见，桩太尉文武兼备、智勇双全，堪担此重任。”
元褚闻言看向桩思年，见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清雅自若的表情，突然有种想要从殿上冲下挥他一拳的冲动。
一旁的兵部尚书姜权荫却是有些疑虑不安：“皇上，臣有疑议，桩太尉虽年少有位，才华出众，但从未涉足战场，缺乏阅历，终究是过于稚嫩，且桩太尉斯文儒雅，只怕并不适合沙场的刚烈之风，臣担心，最终变成纸上谈兵，大败亏输啊。”
元褚斟酌了片刻，望着殿下若有似无展开笑意的桩思年道：“朕想听听桩太尉自己的意思。桩太尉，你意如何?”
桩思年悠然向前一步弯腰行礼道：“启禀皇上，臣十分愿意前去禹州，尽臣所能，守护禹州和我大渭。姜大人的担忧臣理解，若臣无能，出师不利，臣愿接受罪罚。但若臣凯旋而归，臣希望，皇上能满足臣一个心愿。”
“哦?”元褚有些讶异，似乎没有预料到桩思年会出此言，好奇问道：“爱卿有何心愿?不妨说出来让朕听听。”
桩思年狡黠一笑，微微摇摇头道：“如今并不是好时机，待臣得胜归来，必会前来找皇上讨要。皇上您是否愿意应许臣这个心愿?”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元褚脑海中一闪而逝，他停滞一瞬，接着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若爱卿真能得胜回朝，朕自然会重重有赏，你的心愿，朕亦会尽力满足。”
桩思年露出得偿所愿般的微笑：“谢皇上恩典。”
元褚见状，心中突然有些异样，他压住心中的不适之感，笑意满面地看着众人说道：“那朕便封桩思年为军司，即刻带领五万精兵前往禹州，将西辽蛮夷打个星落云散、辙乱旗靡!”
桩思年双膝跪地，俯首高声道：“臣遵旨。”
元褚望着殿下的桩思年，一时心中五味杂陈，总有种被下套了的感觉，恰逢桩思年仰起头对上元褚的双眼，两人眼神交汇，心中都有所会意。
第五十七章 叫花鸡的余温
又是一个清冷漫长的夜晚，叶瑶依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除了伙食和供给差了点，她觉得这长清宫和原本的移清殿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一个牢笼而已。不知是桩思年还是元褚和这里的总管打了招呼，叶瑶依的晚膳有了很大改善，有时还能泡个热水澡。今日绿汀专门在院内采了些花瓣，说是要让叶瑶依泡个花瓣澡。叶瑶依心里还怪不好意思的，这院内花草本就少，泡个澡就被摘去大半，实在奢侈，再者这热水也需自己准备，绿汀一个人忙里忙外的也着实辛苦，待她烧完水叶瑶依便让绿汀早早地歇下了，自己独自一人脱了衣裳进了浴桶，舒舒服服的闭目养神起来，桩思年从窗外一跃而入之后，见到的便是这副光景，登时有些罔知所措。正当他思忖着要不要先默默离开时，适巧叶瑶依睁眼起身想要加点热水，一时四目相对，寂静无言，只剩两张涨红了的脸。
还未等叶瑶依失措大叫，屋内的灯盏便被吹灭，只剩一片漆黑。叶瑶依立在黑暗中，不知是该走出浴桶外还是继续蹲进桶里，思绪正在游移之时，突然感觉肩上一暖，身子便被带有蘅芜香的外衣裹住，耳边响起桩思年清如溪水般的声音：“把衣服穿好，小心着凉，我在屋外等你。”温暖的吐气吹拂到叶瑶依的脖颈处，让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转过头去，身边已没有任何气息。
待叶瑶依将衣裳穿好，来不及将头发上的水擦干，便开门向外张望，见到桩思年正侧身倚坐在屋外栏杆的木柱旁，双腿交叉，一条腿屈膝支在栏杆上，左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里似乎在把玩着什么。叶瑶依很少见到这样的桩思年，她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他或许也是孤独的。桩思年注意到身后侧的视线，扭头向她望过来，随后扬起嘴角笑了起来，这便如夜晚繁星闪烁，湖面波光掠影般让她的心弦触动不已。她亦对他报以微笑，信步向他走来，也坐上了栏杆。
“夜间风大，小心日后落下头风病。”桩思年起身从袖中掏出巾帕，走到叶瑶依跟前为她将湿发一缕缕擦干。叶瑶依觉得这举动过于亲密，耳根不由泛红，忙道：“我自己来罢。”桩思年见状轻笑着将巾帕递到她的手上，继而温声言道：“今日前来是想要同你道别，禹州战事紧急，皇上派我前去率兵歼敌，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想着要同你说一声。”
叶瑶依心内一紧：“你要去禹州?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话刚出口，便觉自己这话有些多余，且略显失态。
桩思年歪头故意说道：“若是能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