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炎往前挪了两步，最后还是没有坐下去，只站到了夏妍身边，就像是一个被训话的小学生。
夏妍随他，他爱站就让他站着吧。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第六章
再次听到这个问题，顾炎不再像之前那样慌张，反而莫名地冷静了下来。
他拇指掐着食指的指腹，刻下一道痕迹。眼神不再停留在夏妍身上，转而落到了自己指尖。
每天写程序的人，逻辑不会差，顾炎当然也不例外。
夏妍会问出这个问题来，肯定是早就对他有所了解，才会那么快发现他的不同。而一般人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绝不会是问这种问题，正常人该想到的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他的转变。
这样想着，顾炎终于抬头，第一次主动和夏妍对视，“那你又是谁?”
真正的夏妍，也不该是这样的。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夏妍站了起来，靠近顾炎，“是我先提问的，该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然而这回答几乎已经在告诉顾炎，现在的她已经不是真正的夏妍了。
这个人格虽然有所变化，但是底子里的单纯还在，倒是没想过夏妍得到答案后会不说自己的事。他道：“好，那我先说。”
“今天早上，我做了一个梦，非常漫长而又真实的一个梦。”
顾炎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夏妍听得饶有兴致，系统却已经在她脑海里炸了锅。
“为什么会这样?顾炎怎么会知道书里的故事?”
顾炎一句一句讲述的，正是小说里的背景故事，而且比小说里写得更加详细，就像是他亲身经历了一样，补充了各种书中没有提到的细节。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这种事不应该问你吗?不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我权限很低的，一切涉及主线的事我都不能知道。”系统像是在叹息，“如果你给力一点的话，我或许就能升级了，这样就能提升权限，知道更多的事了。”
——你要怎么样才能升级?
“就是你完成任务啊。”
——完成多少任务?
“完成主线任务。”
夏妍：“……”无话可说。
主线任务都完成了她还要这个系统做什么?
“我说完了，轮到你了。”顾炎还保持着对夏妍的信任，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顾炎，你真的好天真啊，你怎么就那么自信你说完以后我也会告诉你呢?”夏妍伸手搭上他的肩，绕到了他身后。
“你……你骗我吗?”顾炎像是不敢相信，猛然转身，质问夏妍。
“你不是已经得到了部分那个人格的性格吗?为什么还那么天真呢?是为了人设不倒吗?”夏妍笑着抓起他的手，亲了一口。
“亲爱的，梦里得来的你或许还没有融会贯通，就让我来给你上一课吧。”
顾炎愕然，正如夏妍说的那样，他现在有所改变的性格都来源于那个恍如身临其境的梦，但到底不是亲身经历，只能是稍有影响而已。
所以他万万没想到夏妍会在这里摆他一道。
看着顾炎一会儿一个样的表情，夏妍笑了，现在的顾炎反而更显生动，也与她记忆中的纸片人形象越来越远。
她在顾炎的耳旁吹了口气，轻笑着继续说道：“课上完了，接下来告诉你……我的答案。”
顾炎瞪大了眼，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别这样，像个小傻子一样。”夏妍摸了摸他的头，张嘴开始说起瞎话来。
“其实我和你差不多，我也是做了一个梦，只不过我这个梦和你不同，它已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过无数次了。”眼神中适时流露出的悲哀加深了她这句话的可信度。
“在你的梦里，你只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我的经历，”夏妍绕到了他身前，“可那些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我梦里。”
“一次次的磨难，一次次的绝望，压抑，窒息，直到最后身死的那一瞬间，才算是解脱。”
“我原以为那些都是梦，毕竟这些事是那样的匪夷所思。可是它一遍遍重复，你懂吗?每天晚上我都要一遍遍经历那种绝望。”
夏妍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将落未落，将她的一双眼衬托得愈发晶莹剔透。
顾炎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
“真正让我彻底相信这梦的原因，是夏家将我找了回来，这也是我梦的开始，一切进展都和我梦里一致，几乎是在明示我，我的痛苦即将开始。”
“夏妍……”顾炎长臂一伸，将她搂进了怀里。
同样是做梦，她的梦却是那样的凄惨，而且还折磨了她那么久。顾炎心中原本同病相怜的感觉变了质，几乎都转化为了怜惜与心疼。
“那都是梦而已，如果非要加一个定义，那它们就是预知梦，上天让我们知道这些事，绝不是想让我们按照剧本去演绎，我们会改变它的，现在它已经改变了，不是吗?”
“嗯。”夏妍在他怀里闷声回应，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的安慰，嘴角却已经勾起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