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从前，崔晨估计眼睛都要看直了，可现在他却只瞅了一眼就觉得心里泛酸，岑潇潇是篮球社的副社长，又漂亮出身又好，陈昊朗放着这么好的女人不要，非找自己这种不伦不类的，真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
想到这里，崔晨便无心再看球，他落寞地转身朝食堂走去，背后的热闹与喧嚣仿佛跟他无关。
第二十一章
陈耀廷最近心事重重。
虽然他在单位里还是一副温和持重的模样，可一回到家却明显脸色不虞，心不在焉，这点异常很快被顾嫣察觉到了。
顾嫣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两人育有一女，如今在国外念高中。
一见丈夫到家时脸色不好，顾嫣立刻关心地上前询问：“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我去给你熬点粥喝。”
陈耀廷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书房。
顾嫣指挥家里的阿姨去厨房熬白粥，自己却轻手轻脚走到书房门口，把门微微推开一条缝。
陈耀廷心神不宁，并没留意门外的妻子。而是拿起电话，犹豫再三后才重重地按下数字键。
那一串既陌生又熟悉的号码就这样被拨了出去。
铃声响了一会儿，陈耀廷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在慢慢加快。
终于，电话那头被人接起，同时响起了一个好听的男声：“喂?”
陈耀廷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是我。”
对面轻轻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的号码我还没忘。”
陈耀廷只觉得呼吸一窒，他揉了揉眼角，决定开门见山：“你见过昊朗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干脆地承认了：“是的，很抱歉，没有遵守和你的约定……”
话还未说完，陈耀廷就觉得自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汽油，火气腾腾地就燃烧起来：“你怎么可以毁约!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带来了多严重的后果?”
对面的声音依然平静清澈：“对不起，可昊朗也是我的孩子，我原本只想偷偷看他两眼。”
“别解释了!”陈耀廷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他那时才十几岁，你就让他发现这么惊人的事，你也不想想，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冲击，难怪他中学时像个混世魔王一样，堕落不堪!”
“你错了。”对方毫不客气地回道，“昊朗其实很快就接受了我性别改变的事实，他不能接受的只是你抛弃我的理由。”
陈耀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后，他才像泄气了一般，无力地对着话筒吐出一句：“那你知不知道，昊朗找了个和你一样情况的……人，还带回家让我们相看，我，唉!”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愣了几秒，随后才难掩震惊地问道：“你说什么!和我一样的人，莫非也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看过那人的档案了，入学时的身份是男生，可昊朗带他来陈家时，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而且昊朗也亲口承认了。”
“……”对面的人沉默了半晌，终于说道，“我会和昊朗谈谈的，如果他是因为少年时的遭遇，我一定会想办法劝劝他。”
陈耀廷放下电话，失神地望着窗外。
深埋已久的记忆仿佛早已蒙上了厚厚的尘，而今天的这通电话却像是吹走了的尘埃那阵风。
他突然想起二十五年前那个满脸惊慌走进自己诊室的病人。
那么柔美，却又那样惊恐，拼命地抓着自己的手，好像他是救命稻草一般。
明明外表是漂亮的年轻女子，内心却是实实在在的男人，据这位奇怪的病人自述，他是在某天早上醒来，突然就变成了女人。
陈耀廷当然不相信这么不合医学常理的事情，但却鬼使神差地答应帮他诊治。可随着接触的加深，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女病人并没有臆想症，也不像是故意撒谎。
与此同时，他也渐渐地被这个美丽的病人吸引，最后甚至不顾父亲的反对，坚持把他娶回了家。
然而老天却似乎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儿子六岁那年，陈耀廷事业开始有了起色，家人也逐渐接受他的妻儿，一切都朝着美好未来行进时，他的妻子却在某一天，突然变回了男人。
那一刻，他才真真正正相信了妻子反复强调的话，他原本就是个男人。
生活就这样在他眼前崩塌。
陈耀廷尤记得自己歇斯底里地朝着那张柔美的脸孔大喊：“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个人伤心欲绝的表情，也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头。
他闭上眼，不愿再回忆。
门外的顾嫣把一切看在眼底，沉着脸没有作声。
而陈昊朗此时正在寝室里看检测机构发回的基因测序报告。
他浓眉紧锁，虽然之前预料到崔晨变性的原因不好找，但没想到会毫无进展，至今尝试的测试方法都毫无结果。
他放下报告，揉着眉心长叹一声。
手机忽然响起来，陈昊朗看了一眼，岑潇潇。
他感觉有些烦闷，岑潇潇的心思这些年他也看明白了，加上两家长辈间的默契，大家心里都有点数，之前他对这种安排也是抱着不排斥的态度。
可自打和崔晨在一起后，他却再也没有迎娶岑潇潇的念头，不为别的，有了崔晨的比较，他才察觉到岑潇潇身上与生俱来的千金傲气，就和他的姑妈陈奕云如出一撤，让他无法生出男女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