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用得着我啊?”她甩了个眼神给苏青，“苏青不就在你手边上吗?”
苏青低头笑笑，没有说话。
“哎——”二爷摆摆手，他的脖子通红，俨然微醺，“她啊，你别看她现在温柔的很，回家里可什么都懒得跟我说，说跟我没共同语言，我想想也是，她开口说几句俄语我也听不懂。”
众人笑。
“还这样啊?”
“是啊，要不你也帮衬帮衬我，先教会我几句俄语再说，我好回家跟老婆交流交流感情啊，我一定好好谢你。”
众人愣，坐在他对面的小张也尴尬的笑笑，这话里有话，谁都听懂些意思。
“二爷，我可没苏青本事大，她都不教，我哪敢教?”
“对——”二爷端着酒杯点点头，伸手揽住苏青，“你这句话说的还真是对了，她就是书读的多点，本事比我大点，我现在也后悔啊，没多念点书!要不是长得踏实被她看上了，我哪追得上她啊。”
众人又是一顿笑。
这场酒喝下来，大家也知道二爷的意思了。分明是在宣誓自家女人不能被欺负。
一场酒罢，二爷倒是也喝的尽兴，喝的痛快。散场后他几乎整个人挂在苏青身上。
苏青跌跌撞撞的扶着他往前走。
“你酒鬼啊!喝这么多酒!”
“那你……”他打了个酒嗝，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捏，“那你也不知道帮我接几口啊?”
“你不是不让我跟别人喝酒吗?”苏青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还挺乖。
“心里舒坦了吗?嗯?”二爷红着脸笑，“谁敢欺负我老婆，管他是男是女我也要欺负回去，我的苏青不能!不能受欺负。”
苏青红着眼睛将他往身上提了提，“二爷，你怎么没跟我说过，我去俄国的那一年半……你还来看过我?”
二爷指腹滑过她的眼角，带着醉意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这不是没说上话吗?你在忙。”
“那你看到我了吗?”
“看到了，你一个人乖得很，自觉!我老婆乖!”他心满意足的笑笑。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以为……你真的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怨我?”
苏青摇头。
那时他说过，别指望他会来看她。她记着这句话，他不来，她失望但是不怨他。
二爷搂着她东倒西歪的往前走，晚风徐徐。
他哪会真不去看她。忍不住的。
只是有些事情没必要让她知道。
就像那一个多月里，他每天穿着睡衣吹着冷风站在前院里等着她关灯睡觉的事情。
永远也不会告诉她。
第60章 番外二(完)
病房里，一位老妇人躺在床上，微睁着眼睛看着床侧站着的一行人，嘴角挂着笑。
医生、护士、她的儿子，还有她的二爷。
“你们都出去吧。”已是耄耋之年的二爷颤抖着声音，朝他们边笑边挥手，“屿苏，你也出去，你妈妈不喜欢闹，我留下陪着她就行。”
一行人离开后，房间里好像真的安静了不少。
二爷站在一边，朝病床上的苏青抬抬下巴笑了笑，才拉开椅子坐下去，声音里好像有一丝侥幸。
“老太太，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嗯。”
她的鼻腔里还插着管子，花白的头发散在枕头上，谁也挡不住迎面而来的时间，她弯弯的眉眼布满褶皱，但是一双眼睛依旧明亮。
她伸出手，他笑着握住。
“二爷，”她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好久没有穿旗袍给你看过了。”
“衣服还在衣橱里挂着呢。”他双肘抵在床面上，双手握着她的手贴近唇边。
多少年了，人在衰老，衣裳却如往日崭新。
“留着我也穿不了了。”
她瘪了瘪嘴，一把年纪了却还是忍不住在他面前撒娇，都是他惯的。
“不用穿，我记得你穿的样子呢。”他笑，“苏青那个时候的样子忘不了。”
“二爷，我也记得，”苏青的手合了合，捏了捏他苍老的手，“是你让我知道旗袍还有暗扣的，”她喘了口气，“我也记得你站在楼梯口帮我系暗扣的样子。”
“是吗?”
“对啊，二爷，你猜猜我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她的眼眶有些湿润，看着洁白无瑕的天花板笑了笑。
好像人老了，都爱回忆些什么。
“什么时候?”他明知故问，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这次还是告诉你吧，”她看着他，“就是那个时候啊，我好像就爱上了那个男人。”
“嗯，苏青，累了就睡一会儿吧。”窗外是暮色下的常青树，还有几颗翠绿的松柏，可是草坪上的草却稀疏了不少，泛着衰颓的黄意。
依旧是秋天，他们相逢的季节。
苏青摇摇头，她现在说每一个字好像都要耗费不少力气。
“二爷，我想跟你说会话，这辈子的话自然要在这辈子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