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顿了几秒，“付东打电话要我过去，还特意问你去不去。”
“不去!”她怒了一声，不耐烦的端起酒瓶却被二爷劫了去，他一声不吭的为她倒了半杯。
他一直在逼迫她面对过去，面对已经结痂的伤口。
话筒里传来一声娇唤，苏青冷笑一声，“这声音真嗲，你忙吧。”她把电话扔到一旁。
“男朋友?”二爷看着她。
苏青感到嘴中一阵辛辣，冰冷的酒坠入到胃中，反而更加清醒了。“不是，我老板。”
“苏青，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二爷敛起笑意，指腹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打着，“你脾气有的时候真的很坏，就像我们大白炸毛的时候，惹不得。”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几声。苏青跟他碰杯，“你这是在夸我?你的鱼儿应该是个好脾气吧，水乡的姑娘不是出了名的温柔大方，小家碧玉吗?再说了，就连浪荡桀骜的男人都能敛起性子，在客栈里养猫。”
她的唇勾了勾，因为背着光，漆黑的双瞳更加炯炯有神，小巧的红唇在昏暗之下也格外的撩人心弦。
二爷前倾着身子，横贯吧台截面，细长有力的脊椎自腰间向上在黑色T恤的下微微凸起。他凑近她，“苏青，我不觉得你这是在夸我。”
苏青愣神，赶忙从他的气息间抽身而出，她身体向后仰了仰，“你不还为她打过架挨过刀吗?”她的目光冷冽又疏离，“为她打架也为她收手。二爷，像你这样的男人真少见。”
她不知道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意识是否清醒。她只听见吴婶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
“我们二爷以前可混账了，就为了她跟流氓打架，也不去上大学，天天就跟我不争气的儿子混在一起，后来收了心，那也毁了自己的前途了。”
过了很久二爷才将杯中的最后一口喝完，他笑着摇了摇头，“你懂什么。”
苏青睨了他一眼，“我怎么不懂?我比你清醒多了。”她抿着唇，“二爷，我没你那个耐性。”
她的眉头皱了一下，又随着肌肉的放松疏散开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老板打电话是问我要不要去参加婚礼，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她笑了一声，“也是唯一的一个。”
“你去吗?”
“不去。我没那么大度。”她看着他，“我为他放弃了多少，我自己都衡量不出来。”她有些醉意，心中像是有无数团火接连不断的燃烧。她说出的话有些含糊不清，“结果他不还是跟其他人好了?就跟，”她的脸迎上他的眼前，“跟你的鱼儿一样。”
以前的她，没这么容易醉的。或许是放下了戒备，垒砌的围墙轰然倒塌。
“苏青。”他面无表情，只是眉间微拧，声色俱厉的叫了她一声。
苏青不会知道，她说的话让他一遍遍回忆过去。等同于故意撕裂他自欺欺人的盔甲。只是她的心里，也并不好过。
“怎么了?”她视线涣散，肆无忌惮的浅笑，摇摆的手好容易摸到酒瓶，却被一只大手抢先一步夺了过去。
二爷凝神看着手中见底的酒瓶，他拿在手中晃了晃，蜜一般金色的液体荡开来，附着在瓶壁上又散去。“你喝醉了。”
“别小看我，这才多少……”她勾起的脚踢开椅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
二爷冷着脸放下酒瓶，绕过吧台上前扶住了她。苏青就像一只眯着眼睛的猫一样，瘫软在他怀里。脱掉高跟鞋的她放狠话时都少了点气场。他勾起嘴角，感受到她的呼吸夹杂着酒气撞击在他的胸口上。
“我可不敢小看你。”他垂眸看着她散落的黑发，呢喃了一句。
“二爷……”身后的人止住了脚步，愣在原地。
二爷一边托着苏青，一边转过身。怀里的人半眯着眼，脑袋还夹架在他的胳膊上左右摇晃，“团子，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二爷，你……”团子看着面颊微红，闭着眼睛靠在他怀中的苏青，一时语塞，“我起来喝水，听到外面有声音就过来看看。”她的视线还牢牢锁在他怀中的人。
“她喝醉了。”
团子点头，瞥了一眼吧台上的两个酒杯和一个空瓶，“我送她上去休息吧。”
“不用，你这样不方便，她醉了你哪能搬得动!”二爷扶着她向门口走去。
“二爷!”她叫住，“你不会……”她如鲠在喉，说不出又咽不下。
“我有分寸。”
第8章
睡梦中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托住了她，替她盖上被子，有些粗糙的指尖滑过她泛着红晕的脸上，将散落的鬓发轻轻撩到耳后。
苏青醒来时躺在床上，周围的空气里还氤氲着酒气，她侧头看着窗帘缝中的透过来的光亮，整个人清醒了许多。她坐起身双手隔着被子抱住膝盖，头一阵一阵的隐隐作痛，她不禁拍了拍额头，余光瞥见花瓶里的青葙像重换生命般。
显然，是有人换过了。
“你醒了?”奕秋坐在房间中央，身前架着一个画板，侧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