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却说:“我怎么听说是没证据,要放人呢?不是说孙君那案子,那个小丫鬟畏罪自尽了,还留了遗书,说是她看不惯蒋氏,才借了她家小姐的名头,去买凶害人,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把人弄死,后来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把张麻子两口子也弄死了。”
“啊,是这样吗?”先说话的那个人懵了:“这是拿个小婢女顶罪啊?”
后说话那人叹了口气:“县衙说是还在找别的证据,咬不定是不是万氏亲自下的令,就不好给她定罪。还有啊,听说朝廷里还有几个万府尹的同僚替万氏说情呢,说这是御下不严,一不注意让狗奴才钻了空子,反正就是明说了,不关他们的事,都是下人自作主张。”
先说话那人生气了:“还能这样?这些当官的,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万氏平日风评如何,随便问问就知道了,她还御下不严?丫鬟都被她打死好几个了!”
“那没办法,那些丫鬟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被主人打死,那是活该,那是自己胎投的不好。”
两人说着说着,说无解了,唉声叹气一会儿,又磕着瓜子,聊起了别的话题。
柳蔚和钟自羽在旁边就这么听着。
这半个月来,隔几天钟自羽就会来找一趟柳蔚,没别的原因,就是要钱。
但因为柳蔚租赁的那个宅子里有容棱和小黎,这父子俩是一点不想看见钟自羽和魏俦,所以每次来找柳蔚,钟自羽都只能把她约出来。
在外面见面,少不了就要听一些街头流言。
之前柳蔚不在意,现在却有些在意了:“关在大牢的人都能弄死,这万家手有点长啊。”
钟自羽已经吃了两个豆沙包了,现在在吃第三个,他说:“同你讲了,此事必不会那么简单。”
柳蔚支着下巴,琢磨着:“那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钟自羽明白柳蔚的意思,他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又拿了第四个,倾着身子分析道:
“但凡一国之君,必然是自私自利,多疑善变,亭江州府尹结党营私,包庇亲眷不假,但这毕竟只是小毛病,至少亭江州在他的治理下,没出什么大问题,再打个比方,或许他贪污背公的那些钱,就是替那个皇帝挣的?如此一来,你觉得这皇帝还会惩治他吗?”
柳蔚盯着钟自羽看了会儿,半晌“啧”一声:“你就非要把人往坏处想吗?”
钟自羽冷笑:“我口中哪个人,你认为是好人?”
柳蔚估摸了一下,又道:“那皇帝与万府尹的关系如何,咱们都只是猜测,可他若真是万家背后的靠山,他建立一个巡按府又是做什么的?若他的目的就是从各州私下捞利,那他完全可以直白点,犯不着弄这么多监督机构来给自己添麻烦。”
钟自羽拿起第五个豆沙包,张嘴就啃了一半:“可不一定是给自己添麻烦,若就是为了用这巡按府钳制各州府尹,让他们用心替自己敛财,别起什么欺上瞒下的心思呢?”
柳蔚还是不赞同:“你这说法太偏激了,我不信。”
钟自羽吃完了五个包子,看盘子空了,又抬手让小二再上一盘,才看着柳蔚道:
“那你觉得,万氏这事,最后不会不了了之?”
柳蔚道:“可能性很小。”
钟自羽笑了:“证人已经自首了,还自尽了,你有别的证据?”
“她又不止杀了一人。”
“其他人呢?在哪儿?会出来作证吗?”
是啊,这就是关键,万氏手上鲜血淋淋,染过的人命不计其数,但谁又敢来衙门告她?
柳蔚仰着头:“蒋氏不就是,她姐姐是万氏害死的。”
钟自羽一脸不屑:“一个杀人犯,指控另一个杀人犯?你是主审官,你信吗?”
柳蔚觉得跟钟自羽说话太没劲了,这人就是悲观主义者,看待世界的角度永远是黑的。
“我还有杀手锏。”她道。
钟自羽看向她。
柳蔚嘴角微微上勾:“会有人替红粉做主,我早就说过了。”
钟自羽知道她什么意思了,脸上毫不留情的露出嘲讽:“姓罗那个?你还没死心?”
“打个赌吧。”柳蔚也懒得再说服他,直接简单粗暴道:“我输了给你一千两银子,你输了……”
钟自羽笑:“我可没有一千两。”别说一千两,一两都没有,穷得比乞丐还惨。
柳蔚含糊道:“你输了先记账,回头等我想到了再说。”
钟自羽很看不上这种赌局,他没答应,但在又吃了两个包子后,他忽然又道:“我赢了不要那一千两,换个条件。”
柳蔚看向他:“嗯?”
钟自羽眼睛又黑又深:“替我把岳单笙找到。”
末了又补一句。
“生死不论。”
第1329章 你叫岳单笙?
另一边,一袭长衫的青年男子,倚着树干,望着前方。
远处的船只影影绰绰,男子能从漆黑的海平线上,看到那些船只的进程,他知道那些船是来接他的。
今个儿下午,他们的船正待过安江往天阳江时,遭到了风浪侵袭,船只被迫靠停在附近唯一的中转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