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台下的尚庆得意地品了一口杯中的酒，道：“怎么样，我早就说过，这姑娘身上有明星的气质——你请她来你的酒吧唱歌，只会给你带来更旺的人气，而不会有分毫损失。”
柏城脸上仍旧挂着谜样的微笑，也没接尚庆的话，只问：“她唱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黑色玫瑰》。”尚庆答，面孔上写满了得意。
酒吧里的气氛已是被杜云莎带入了最高潮，只见她在台上又唱又跳，一身的银光闪闪衬得她宛若坠入凡间的精灵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甚至有人已经看得疯狂，不时发出阵阵尖叫。
“黑色玫瑰，
“那一朵黑夜的玫瑰，
“生在清冷的夜，
“生在无人的窗，
“绽放在冬夜，
“颓败在暮光……”
杜云莎用尽全力唱出最后一句，华丽的嗓音几乎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坠落下点点星光。
空气近乎沸腾，所有人都站起来为她鼓掌、欢呼、尖叫。
“安可!安可!!安可!!!”
有人这样喊着，很快一呼百应，像导火线一样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大家便开始疯狂地索要起来。
杜云莎面带微笑，眼里却泛起了晶莹的光亮。
但很快，她注意到了柏城向着她投来的目光。
于是，杜云莎向着他挑衅地扬起了下巴。
可意外地，柏城向着她微微一笑，赞许地竖起了大拇指。
*
相声表演终于是结束了，因着看了一晚上的火柴棍儿，阮九心里十分火大，因而才刚散场他便急着跟卫言说拜拜，只恨不得把他当球给踢到学校的后操场去。
可再度出乎他意料的是，卫言死死地拉住他，眼神里写满了恳求，看起来真像是一条特大号的哈巴狗，只差没尾巴让他摇了。
“陪我到操场逛一圈嘛，人家很寂寞的……”卫言说什么也不肯放手，那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阮九欠他多少钱呢。
阮九轻咳一声，见有不少人在盯着他们看，只想着快点结束这尴尬的状态，便急躁地问道：“你到底想干吗?”
“没干吗，就陪我去操场逛一圈嘛，你看今晚的夜色多美，星星亮得都跟宝石似的……”说着，卫言脸上的神情都跟着明亮了。
阮九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吐槽这家伙是琼瑶剧看多了么，可又实在是不甘心不出晚上这火柴棍儿的气，于是想了想把身子站正，对着卫言说道：“我可以陪你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呀好呀，什么条件?”卫言看起来很欢脱。
“下次看演出假如我在场，你还特么是第一个到的，不许给老子挑10排以后的座位!”阮九一字一顿地说，简直把每个字都咬得发狠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不行的话就算了，你找别人陪你看星星去。”
“好嘛好嘛，我答应还不行么!”
听他这么说，阮九满意地把手插进了裤兜，向着学校操场的方向调了个弯儿，道：“走吧。”
卫言赶紧跟上来，却在心里头暗暗寻思：“不让坐后排就不坐后排，谁怕谁啊，大不了下次我积累生活素材的时候拒绝让你和我一起不就成了么，哼。”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又好了很多，于是赶紧把小本本装到袋子里头放好，三步并作两步地跟在了阮九的后头。
*
说归说，今晚的星星还真是特别好看，尽管因着快要入冬天气已经渐渐转冷，但也正因为这样操场上的人也渐渐稀少了，于是倚着栏杆的阮九竟难得有了悠闲的体会，心里也出奇地平静。
他闭上眼，只觉得这夜安静得让他舒服极了，可忽然又好奇卫言在做什么，于是睁开眼往身边瞧，却见他正托着腮帮子往天上瞧，神情略带一点儿忧郁，竟有了点儿哲学家的味道。
“嘿，我说，”阮九伸出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在想啥呢?”
“没啥。”卫言答，看起来呆呆的，“只是在找火星是哪一颗。”
“你找火星干吗呀?”阮九不由得被逗乐了，“太阳系最亮的不是金星么，就不知道这会儿升起来没。”
“因为好想去上面看一看呢……”卫言幽幽地说。
阮九只觉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在地球上呆着不好么，去火星?你脑子没烧坏吧?”
卫言却也不恼：“因为火星是太阳系里边最像地球的，也最容易登陆的星球呀。我看那些传回来的照片，地表也和地球好像的呢——你能想象么?那是一颗外星球，却有着和地球那样相像的地表!”
“呃……”阮九略带黑线，“搞不懂你们这些作家的思维。”
可没想到这话却激得卫言认真了：“谁说我要当作家了?我说我要当作家了么?”
“你不是说你写的东西以后都要拿去卖钱么?”
卫言深深叹了口气：“写书的人那么多，就算是能够卖钱，又有谁会记得我的存在呢。而如果我写的东西不能让人记住我——不，应该说是不能让人记住我书里的角色，那这本书就是废稿，是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