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痛。”
她眼睛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少女按着自己不停流血的手臂哭出了声音。
而程致远打完电话就一言不发的将她抱紧。
少女哭得浑身颤抖，而他随着那些颤抖，身体也颤抖了起来。
像是抱住了生命不可承受之轻。
痛得要死的同时也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静悄悄的长了一颗柔软的青草。
雨露阳光皆不能叫它生长，爱能。
·
私人医生在命令之下几乎是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看到沈翩跹时大吃一惊，下一刻看到她的手便立刻正色起来，不敢大意的赶紧和助理一起给她处理伤口。
花瓶是直接碎在手臂上的，被瓷片划裂的伤口很多，深深浅浅几乎布满整个小臂，甚至还有嵌入皮肉里的，这些都得用镊子一片一片夹出来。
而那些清理好的伤口，小的上药就够了，大的深的却需要缝合，除此之外受到重击的那一块皮肤已经泛出了紫色，医生还表示最好是去做一下透视，看看骨头有没有损伤。
而从清理伤口到缝合，再到上药包扎，几乎长达两个小时的程序里，沈翩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过。
她没有再和程致远说一句话，上药缝合的时候也没有哭一声。
缝合针刺入皮肉的时候她也只是满头大汗的咬紧了嘴唇，程致远伸过来要抓她的手也被她冷漠的避开了。
所有伤口缝合完毕，到医生离开的时候她几乎要痛晕过去。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耐得住疼痛的人。
程致远看着少女苍白如纸的脸，慢慢在床边半蹲下来。
他想身后捧住少女受伤的那只手，却不敢碰，只好放在床边握成了拳头。
“对不起。”
这声音已经沙哑到了极点。
床上的少女睫毛微微颤抖，却没有睁开眼。
程致远就看着她，继续用沙哑压抑的声音轻轻道，
“我很痛。”
他终于忍不住慢慢伸手将少女受伤的那只手握住，然后低头埋在了她因为疼痛而汗湿的掌心。
他的声音从少女掌心里传出来，愈发的沙哑，带着极致的痛楚和颤抖。
他重复道，
“我很痛。“
沈翩跹的掌心微微一颤，接住了一滴灼热的泪。
第1888章 你想看着他死吗?
沈翩跹醒来的时候窗外正是晨光熹微。
她呆了一会儿，想撑着身体爬起来，手却被一阵束缚感带得又倒了回去。
微微侧头，正好看到男人慢慢抬起的脑袋。
看起来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靠在床边睡了一夜，也或者……是根本没睡。
沈翩跹看着男人眼下的青黑，眼神闪了闪，却又很快冷下来。
“想吃什么?”
他嗓音有些低，像是因为疲惫，却也掺杂着示弱的味道。
那双浓郁到泛蓝的黑色眸子紧紧盯着沈翩跹，几乎有种眼巴巴的味道，像是生怕她说出不吃之类的回答来。
沈翩跹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看着那眼神越来越暗越来越不安，直到手上传来的力度都有些无法控制了，她才漠然的移开视线，
“你捏疼我了。”
男人几乎是瞬间就放开了手，扫了一眼少女手上被捏得微红的痕迹，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懊悔，却又很快
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力度很轻，是随时都能挣开的小心翼翼。
他动了动喉结，又低沉着声音重新问了一遍，
“你想吃什么?”
沈翩跹没有看他，盯着天花板直直的道，
“你觉得我有食欲吗?”
程致远怔住了，眸色泛出更加浓郁的蓝，如同深海，汹涌都被死死埋在海面之下。
沉默许久，他才沙哑又艰涩的道，
“总要吃点东西的，我去给你煮粥。”
“可是我的手很痛，”
沈翩跹依旧不看他，清越的声线在此刻漠然无比，
“我端不动碗。”
“我喂给你吃。”
“可我现在不太想看到你，也不想吃你喂的饭。”
程致远愣住了。
另一只放在床下的手瞬间被捏紧，手背上几乎暴出青筋。
好久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男人才低低道，
“我让佣人过来。”
沈翩跹没有再说话了。
程致远便给她掖了被角，慢慢转起来转身向房门走去。
就在他打开房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身后又响起少女的声音，
“暂时不要进来了。”
男人的背影僵了僵，最后沉默的关上了房门。
直到他消失在门后，沈翩跹才慢慢转回头，看着房门慢慢皱起了眉。
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她坐起来，动作牵动手上伤口惹得她嘶嘶的吸了几口气。
好好靠在床头，她才从旁边拿起手机，很快的拨了个号码出去。
那边接得也很快。
“翩跹，有事吗?”
“姑姑，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
那边一阵沉默，沈翩跹的眼眸顿时暗了下来。
她食指敲了敲手机，轻描淡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