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沈翩跹沉默下来。
还能为什么?
因为她爱他啊，当然不想让这个孩子变成父不祥的野种——虽然本来就是个野种。
沈翩跹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宁倩倩现在肯定伤心死了，肯定觉得自己委屈得要命，是全世界第一可怜的人。
少女懒懒的向后靠去，全身放松漫不经心的道，
“我知道为什么，可是我不会告诉你。”
严逸没有表示反驳，他只平静的笑了笑，随后不着痕迹的将被少女遗忘的薯片放到一旁去了。
他靠上椅背滑开手机一边看东西，一边状似随意的道，
“霍家人明天会过来给夏云端扫墓，你如果要将剩下的把柄公布，就等他们走了再做，否则不但激不起任何水花，反而会引起霍家人的反感。”
一直懒洋洋的少女这时候突然全身都僵硬了一下，半晌才答了一个简短的嗯字。
之后一路无话，沈翩跹也再没想起那包没吃完的薯片。
·
回到家，沈翩跹先到冰箱里拿了一盒奶酪，窝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的挖着吃。
电视的声音很大，她的视线却空落落的没有焦点。
霍家。
嘴里甜甜的奶酪慢慢融化在每一个味蕾上，一层层深入下去却不知为何变成了又苦又酸的晦涩滋味。
想见外公吗?
想见，当然的。她机械的继续往嘴里填奶酪。
可是不敢见，也是当然的。
夏云端太糟糕了，夏云端一辈子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儿，做的都是些让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最后还被自己死活认定的人给弄死了。
夏家霍家的脸全都让她一个人丢尽了。
她哪里还有脸去见外公?
何况，外公又哪里能认得她呢?
她早就不是夏云端了。
·
“千金难买我乐意，身体也难买我乐意。”
脑海中重复响起少女说的那句话。
严逸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玻璃映出他有几分出神的脸。
他眼前浮现女孩说这话时的表情，那画面有一种难以说明的矛盾感。
严逸想。
明明是个一直都朝气蓬勃倔得要死的黄毛丫头，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小太阳”的沈翩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透着一股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乎的，任性的冷漠感。就好像她说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健康与否也毫不重要的样子。
这种矛盾感放到这么个小丫头身上，感觉还真是奇特极了，也迷人极了。
男人修长的指随意执起吧台上的高脚杯，杯中红色酒液裙摆一样的荡漾一圈，随后被他慢慢喝下。
微微湿润的薄唇勾起来。
真是，越接近就越让人好奇了。
第251章 没有曙光
天光十分暗淡。
黑蝴蝶一般的睫毛在洁白的被子上轻轻扫了几下，然后颤抖着铺开来。
黝黑的眼睛里还带着些懵懂的水意，之后迷雾散尽一般的渐渐清晰起来。
沈翩跹将笼在头上的被子扯开，摸到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
五点过一分。
还早。
她就着姿势懒懒的侧头去看窗外。
昨晚睡前没拉窗帘，于是从这个角度就可以看见挺大的一块天空。
那是夜色还未尽，黎明还未来的暗蓝色。
朦胧的光线纱一样的将视线变得模糊和暗淡。
没有曙光。
脑海中映出刚刚手机上显示的大大的五月八日。
少女半掩在被子里的嘴唇稍微扯了一下。
当然没有曙光。
在这个日子出生的那个蠢材已经死了。
曙光永远都不会来。
不知为何今天的她好像格外的懒，哪怕早早的醒了也一动也不想动。
少女就这样躺在床上保持着侧头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的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从暗蓝过渡到苍蓝，再逐渐变成浅蓝色。
时钟滴滴答答的走，除了越来越亮的光线之外，整个房间如同跌进异次元，静得听不见呼吸声。
·
接到沈翩跹打来的电话是八点半。
经纪人先生正在开车往加州阳光赶，接电话不方便他便直接开了免提。
“翩跹啊，我们正在过来呢你别着……”
急字还没有出口便被打断了。
“我今天不去了，”她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有两个字甚至没能发出声音来的惫懒被免提扩大传入车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约察觉自己一句话没说清，沈翩跹稍微咳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
“我今天不去修车行了，别来接我。”
这次每个字都是清晰的，然而这清晰里却传递着更深更明显的倦意。
后座的严逸微微抬起头来。
经纪人愣了一下，然后道，
“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那边顿了一下才道，“就是不想去了。”
“那行，”茂叔也听出来她精神不太好，便安抚道，“那你好好休息一天，要是有哪里不舒服记得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