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回头的视线猝不及防正好落入他平静的凝视里，沈翩跹有些不自在的第一时间移开了视线，下一秒又不想认输般的移了回来，盯着他抬高了声音问，
“初阳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没有。”
少女轻轻咬住下嘴唇边上的肉，稍微撕摩了一下，她干脆将停车架踢下来，又转身大步朝楚衍走去。
灯光在草地上落了一路的纤细影子。
楚衍静静看着少女接近过来。
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走向自己，不是在拍戏，不是综艺，不是逢场作戏和场合需要，而是沈翩跹自己主观的主动接近。
她是真的很漂亮，这么落在昏沉夜色里也像是鲜亮清香的光，走过来就像是把香气和生机一起带过来了。
少女在楚衍面前站定，因为身高原因微抬着头，桃花眼黑白分明，睫毛柔软，有些颤动，带着些小心掩饰着的试探意味，
“你，有找到能治好初阳的方法吗?”
楚衍低头看着她，半晌后才平静道，
“还没有。”
顿了顿，他继续慢条斯理的回答，
“我找过很多医生和专家，初阳的情况很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彻底治愈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
“也就是说，会需要很长的时间，才有可能让她好转?”
“是。”
“那你准备好了，要陪着她很长时间，找很多医生来给她治疗吗?”
楚衍与她对视着，沉默片刻后突然笑起来。
这笑声在夜色里低回传播，直到沈翩跹开始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他才停下来，用一种难以言明的，近乎尖刻的嘲讽口气说，
“我没有时间陪她治疗。”
沈翩跹的脸色刹那就变了，可楚衍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没有人给我们时间去治疗。”
“从她生了这病开始，我们就已经失去了所有时间。”
“我们的人生早就停止在很多年前，也消失在很多年前，即便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她的记忆也依旧停留在不能挣脱的噩梦里。”
第1425章 你什么都知道了，对吗?
“你什么都知道了，对吗?”
楚衍靠近一步，脸上带着笑意，却也有极浓重的压迫感，沈翩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男人眉眼精致风流，背着灯光却如同沉浸在阴影里的某种邪物，他笑着，悠闲的一步步靠近沈翩跹，
“所以，对于将初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苏家后代还有程家后代，善良的沈小姐，有什么想法呢?”
沈翩跹步步倒退，在他的问题中紧紧皱起了眉，
“上一辈的责任和罪过不应该由毫不相关的后辈来承担，苏峪和程致远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你们不利的事情。”
“上一辈的责任和罪过不应该由毫不相关的后辈来承担?”
楚衍停住脚步，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突然又笑了起来，
“那沈小姐可不可以去帮我问问程致远，问问程司令，也问问苏承那个老东西，就算为了私仇要杀了我的父母，又为什么要把初阳这样一个根本无害的女孩子折磨成那个样子?”
“但凡他们能放过我的妹妹，我总会留点情面的，可是他们没有。”
楚衍翘起嘴角，那弧度尖刻又冰冷，像覆盖着一层薄霜，冻得沈翩跹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想起初阳犯病时的模样。
少女徒劳的闭上嘴巴，眉毛揪成一团，再开口声音都忍不住小了一些，
“程司令，做了什么?”
楚衍顿了顿，挑眉露出一个冰凉而刻意的惊讶表情，
“怎么?程致远没有告诉你这个?”
沈翩跹紧紧闭着嘴巴。
楚衍笑起来，插着兜俯身，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道，
“十多年前我父母的案子，全程由苏承提议计划，而程司令，则是真正的执行者，所有派去在我父亲房间里搜出所谓证据，事后将我父母和初阳一起带进检察院的，之后带着初阳来跟我交易账本的，都是程家私兵，甚至在监狱里折磨我的父母和初阳的狗东西，也有程家的人。”
“你以为那个铁桶般的军人家族真的是什么正义的化身?不是这样的，他们不过是苏承手里的一把刀，一条狗，手上嘴里都是无辜者的血液，肮脏得就像下水道里腐烂的老鼠，而这样的人，手里掌握的权利越大，便越容易变成瘟疫害死更多的人。”
他的声音像是金属碰撞，华丽而带着凉意，笑笑的靠近她的耳边，和着温热的呼吸，被她听进去，带去一阵矛盾又诡异的感觉。
沈翩跹忍不住后退一步。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男人的靠近才退的，还是因为他说话内容的可怕才退的。
她小时候其实是见过那位程司令的，看起来很严肃，是标准而可靠的军人样子，却也曾经和自己外公一起大笑，一起下棋，还送过自己礼物，摸过自己脑袋说些逗小孩的笑话。
然而就在那样的时间里，他也同时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可怕的另一面吗?
少女咽了下口水，又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