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答应得倒是自信满满，其实越然心里也有些无语。
通常这种升旗仪式都会提前就安排好流程，让同学发言的任务也会事先告诉他们，方便学生好好准备，负责的老师也来得及审稿建议。
……越然不太理解，怎么自己突然又被临场推了上去。
树叶骚动，发出与风同乐的声响。落在地上的树影细微变换起形状，蚂蚁从洞穴中爬出，在阴影范围内试探着前行。
像是要把头发都给烤熟的日光，高温让同学们完全没有耐心认真听教导主任说话，纳闷着明明才刚开学，怎么有这么多琐碎的废话来教育学生。
四处传来交头接耳讲小话的嘈杂躁动。抱怨这漫长的领导发言，吐槽日渐高温的炎热天气，互相分享生活趣事的经历。站在队尾的几个男女生聊起现在追的番剧，笑得引起班主任的注意，被注视警告后怂怂的闭嘴扭头装作若无其事，等老师看向别的地方，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起里面的笑点。
“下面有请高三五班的越然同学分享她的学习方法。”
再次出现的越然的名字，让操场静了一瞬，紧接着就响起杂乱无序却响亮的掌声。
越然还挺意外的，没想到，明明结束的时间被拖延了，自己却还能得到欢迎的鼓掌。挑了挑眉，马尾在后颈甩出幅度。
“其实我并不确定能不能提供到帮助。对于我来说，兴趣是第一步，从解题的过程到结果……”虽然没有做好充足准备，但少女却不会畏怯退缩。她的语调随和轻快，说出来的建议也不枯燥单调，对于同龄人来说是最能接受的方式。
赵梓琅微抬起头，孤零零站在队伍尾部，离升旗台的距离远得他不自觉眯起眼。想要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注意着她的每个表情变化，就算被说亦步亦趋，也因为跟随的是她，不会觉得是贬义的词汇。
因为她的优秀，少年自觉不如，自卑又胆怯着习惯了仰视的动作，成为专属于越然的信徒，终日仰望光辉之中的她。
越然的眼里是闪耀的蔚蓝天色，少年却只有灰蒙一片，仿佛被关押在米诺斯的迷宫里，成为终被斩杀的怪物。
——————
高三学生跟其他年级不在同一栋楼，回教室的路上，大家会经过走廊边的一堵墙，上面记录着年级的成绩优异的学生，每次大考后都会更新一遍重新张贴。
虽然以前没有太在意，但难得在上面看不到自己的名字，越然在就要忽视而过的时候突然顿住步伐，往后倒退了两步，兴味盎然的停驻观看。
年级排名的名单上，最前面的那些同学对于越然来说都很常见很熟悉，看来大家这一学期的学习都还是很稳定。再看看单科成绩，因为自己不在，居然就没有人能拿到满分……
捏着下巴，越然回忆起前不久徐萱给自己看的题目。其实做法不算很难，不过需要想想，该怎么讲解才能让人比较好理解接受。
目光顺着名字一行行下移，就快到墙纸底端，她这才看到赵梓琅这三个字。反复看着姓名与前面的排名，确认了好几遍，才敢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排名掉得有点多。
不知道在高二高三交界点，这样大幅度的成绩转折变化正不正常。名单上没有详细列出各科成绩，也不好确定是哪一科出了问题。
就在少女把好奇心驱使的关注点从赵梓琅转移到另一个黑马同学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是不是特别配不上你。”
她随着声音抬头看过去，是时隔半年的熟悉的侧脸。刘海稍微长了一点，棱角也消瘦了几分，显得气质阴郁又冷淡，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俊俏。
好像意识到越然喜欢直视别人说话，赵梓琅转过身面对着少女，视线才刚碰到一起，他又不自信的低垂下头。
就在刚才那个瞬间，越然好像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光，像天寒地冻时意外初融的雪人。
他妄自菲薄的样子，让越然有些陌生。但意外的，这副模样也让少女心里产生了类似怜惜的感情。觉得堕落得可惜，但又想要哄弄一番，两种状态相互碰撞，刺啦啦得闪着火花。
黑软的头发看起来很好摸，女生的目光依旧投向墙壁上，却抬起了手臂，张开手掌放在那低顺的脑袋上，稍微揉了两把。
舒服柔软的手感让她有些不舍得放下手。
当感觉到头上的触碰时，赵梓琅徘徊在眼眶的泪水憋不住落了下来，贪恋着这得来不易的甜蜜。
可察觉出越然停下了动作，少年不自觉的摆起头，眷恋的蹭了蹭那温暖的掌心。就像恋主的幼犬，收敛起所有利爪与尖牙，卸下抗拒防备，只想得到主人的温柔抚摸。
“我太差劲了。”低声喏喏，少年袒露出卑微的不安。
好像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少女的手只是轻轻拍了拍。安慰般的动作让少年温顺得沉醉其中。
——————
高三的班主任还是马老师。开学初期惯例要开的班会课，她没有老生常谈的叨念着要求大家心无旁骛好好学习。
老师的心态年轻又开放，突然就聊起了自己学生时代的感情故事。
“我这可不是钓鱼执法。你们如果遇到困扰的感情问题，其实也可以跟我倾诉，我不会过分干涉，也不会告诉家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