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史书上从来都没有好结局的。裴澜并不畏惧死亡，他只畏惧子子孙孙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对于生他养他的父亲，他最了解不过。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为子孙后代谋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们这一生恐怕都无法出京城。”郭玥叹气，“还是爷爷当年说得对，皇家，从来都没有父子亲情。那个时候我还笑言，你跟父亲不一样，没想到，到底拜托不了这样的宿命。”
“会有办法的。”裴澜笑道，“你要相信战儿。”
“如若真的能够出京，我想去给爷爷上柱香。”
“好。”
马车的轱辘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噔噔的声音，萧姝没想到这去皇觉寺的路上会有这么多车。到了寺庙门口她才后知后觉，今日竟是十五。她对宗教向来不感兴趣，但尊重还是有的，规矩的上了香捐了钱，她这才挽着郭玥的胳膊往后山走去。如今的秋叶已经全红了，这登高眺望，倒是不失情调。
“姝姝觉得战儿如何?”郭玥看着漫山遍野的红，心情也好了不少，“虽然这话我不该问，但我身为一个母亲，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皇上的心意想必你也知道，今日我就想问，你可愿意?”
“夫人觉得幸福是什么?”萧姝反问。
郭玥目光凝视前方的红叶，过了许久才道：“夫妻恩爱两不疑，一家人团圆康健。”
“夫人现在幸福吗?”
萧姝的言外之意郭玥听得明明白白，她转过身来看着萧姝道：“无理论是低谷还是登高，只要能和夫君在一起，我便是幸福的。”
当年渭水河畔，转头一瞬，便注定了她和他的缘分。他还是当初那个人，她的心意也一如既往。
“哪怕是死亡也不畏惧吗?”
“是。”郭玥的回答斩钉截铁，毫不犹豫。这般利落，到底震撼了萧姝。
萧姝不由得好奇，裴战父母的爱情故事，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支撑这般柔弱的女子陪丈夫走过无数人的诋毁和构陷?又在儿子陷入绝境时，毫不犹豫跟着丈夫用死来博一个柳暗花明?萧姝知道父母的死是裴战心里的痛，可这一刻，她似乎真的感觉到了源自于郭氏内心的强大和伟大。
“真期待和夫人成为一家人。”萧姝这算是表态了，“我父亲那边，我会去说服。”
郭玥喜极而泣，她转身握着萧姝的手道：“我知道如今是委屈你了，但请你相信战儿，除了权力，他能给你更多的幸福。”
不，你儿子能给我最大的权位。萧姝转头瞥见不远处一脸复杂的裴锦，她笑着跟她挥了挥手，郭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锦儿今日也来了?”
“大嫂。”裴锦走上前来，她来是想劝萧姝，“我想跟姝姝说几句话，不知道方不方便?”
“去吧，我去前面听听法会。”郭玥有些奇怪裴锦的变化，她印象里裴锦虽然客气，但是似乎没有今日这般真诚，以往行礼，虽然挑不出错，可也能看出敷衍来。
“你当真要嫁给裴战吗?”裴锦略有些复杂地看着郭氏离开的背影，“你知不知道，裴战他……”
“我父亲跟我说了。”萧姝了然一笑，“谢谢，我以为你会因为裴战是你的侄子而选择瞒着我。”
“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裴锦鼻头有些酸酸的，“知道了你还往里面跳，是不是傻?”
“我怕什么。”萧姝笑道，“你说缘分是不是妙不可言?你害我入水，结缘安郡王，这兜兜转转，我的人生似乎跟裴家连在了一起。”
第32章 赐婚
“你不嫌弃裴战?”
“嫌弃什么?”萧姝一点也不害臊，“只是不能生孩子，又不是没有夫妻生活。你说，女人这辈子难道除了孩子，就不能有点别的事情做?”
再说了，这不过是裴战将计就计、迷惑敌人罢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萧姝和裴战的事情倒是比较隐秘，裴垣一直关注着萧家的反应，知道萧姝在正午跪了两个时辰才换来萧缙的同意，他就更为自己的聪慧骄傲。他就说么，哪有年轻姑娘上杆子讨好废太子妃的，要不是有所图还能有什么?如今一切皆大欢喜，裴战配了这么一个大小姐，他对太子也没有那么内疚了。
选秀不过是走个过场，该如何男女配，裴垣心里早就有了一杆秤。这苏珂进宫学了一堆规矩之余还被裴锦整了几次，等到出了宫收到了旨意，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记恨上了裴锦。
本来这选秀萧家是不关心的，可是这赐婚的旨意一传出来，一大堆人就跌破眼镜。尤其以萧姝最懵圈。这楚沣配杨栩梦，这怎么看都不是良配。萧姝特别想问裴垣一句，您老是不是忘了，杨栩梦的婚事是定国公府自行安排要招婿的?
“二哥，你还好吧?”萧姝有些担忧地看着萧睢放下了碗筷。
萧缙不明所以，还是杨芊立刻反应过来女儿话里的意思，诧异地看着二儿子道：“睢儿，你喜欢你表妹?”
萧睢闷头嗯了一声，想到自己最近查到的东西，抬起头来看着家里人道：“都过去了，如今这般也好，要不是妹妹说起，我也不打算让你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