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斐躬身答道：“臣知罪。臣得知云阳之事，受她恳求，想着成人之美，便同意送她去扬州。在这之前，赵九那厮说有人和云阳长得很像，要是怕人看穿，可让那人替代云阳。臣因此也就应了。至于其中的真假，臣是真的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兴平帝呵呵一笑，笑声拂过众人，留下层层鸡皮疙瘩，“你从小桀骜不训，你会乖乖听那姓赵的话?”
“回圣上，臣当然不会乖乖听那赵九之言，不过臣见公主之后，心悦之。云阳对臣无意，臣这样做，既成全了云阳，又成全了臣，两全之美，何乐不为?”
兴平帝“哼”了一声，崔贵妃道：“圣上，要臣妾说，公主金枝玉叶，就是沦落到人间，也是下凡的仙女，与众不同。要不以武威侯的个性，怎肯乖乖就范?现在公主身份已定，又是这样的娴静淑雅，依臣妾说，倒不如成全了武威侯。武威侯这样的人才，一战而退吐蕃，英雄盖世，也不算辱没了公主。圣上说，是不是?”
“这是王昙的女儿，难得你这么大度。”兴平帝道，“沁阳不是喜欢阿斐吗?你怎么回去对沁阳说?”
崔贵妃看兴平帝已恢复常色，忙道：“沁阳虽然是臣妾肚子里出来的。不知怎么的，今日一见公主，臣妾心里先生出亲近之感。她先前与阿斐又有那段旧事，臣妾当成人之美。委屈点儿沁阳算什么。对了，臣妾听说，公主在民间可是个厉害人。不仅会做一手好汤饼，而且还会制皂。西市的汤饼店和美颜洗浴店都是公主开的呢。”
崔贵妃言笑晏晏，虽然句句在夸穆云青，但其实无一句不在提醒圣上，穆云青冒充云阳时的旧事。崔贵妃深知兴平帝的个性，容不得下人冒犯，穆去青虽然现在得了一个公主身份，但皇后自身不保，这个皇后亲生、皇后不认甚至要杀死的女儿，又会在皇帝心里重几分呢?
第96章 婚事
果然，崔贵妃的一席话后，兴平帝沉吟了片刻，他看了看穆云青，似乎不太想理这个便宜女儿，问崔贵妃：“这是上次提到过的那个人吗?”
“是啊。”崔贵妃笑，“沁阳跟我说时，我骂她了一顿。圣上，你看像不像，宫里还是头一个双生子呢。”
兴平帝还未说话，只见云阳发鬓凌乱，盯着穆云青看了一阵，忽然道：“原来如此!你想做公主，是不是?现在如了你的愿!可母亲却被赐死，李冀也一样，你在母亲和李冀的鲜血上成为公主，高兴吗?我会咒你一辈子!”
说完，对着穆云青就是一唾。穆云青撇开脸，任那唾沫顺着自己的脸往下滑，不理云阳，对着兴平帝的方向，沉声道：“圣上，公主是天家血脉，不容玷污。民女今日来，是被人要挟从碎叶城绑来，在来之前，对此事一无所知。至于当日之事，是民女荒唐。所以云阳公主回来后，民女就远远避开了。至于说民女和公主长得相像，说是双生子。天下相像的人何其多，如果只凭长得相像就说有血缘关系，难免武断。公主身份高贵，不容混淆。因此，民女大胆请求，如无万分的把屋，民女还想回家去。”
“哈……”兴平帝有些意外的一笑，“看看，天下还有人看不上天家的?你可知道，民间有多少人愿意做公主?今日当着朕的面，你可愿意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禀圣上，长得相像并不能证明民女的身份。如果将来玷污了公主身份，民女担当不起。”穆云青叩头道。
崔贵妃却不容穆云青退缩，要是穆云青不是公主，那皇后和太子的事，会不会再掀起风浪?她忙道：“圣上，不是有滴血认亲吗?叫太医来，一切自会明了。”
这时的验亲，并没有厉害的法子，多是滴血验亲。但血液相融或者相斥与血缘并无直接关系。穆云青之所以坚持不承认公主身份，就是想到现在并没有百分百让人信任的法子证明血缘。如果兴平帝恼于她的言辞，那么，她就与这个皇宫无关。皇后，她不愿踏着皇后死去还温热的血得来一个让人唾弃的公主身份。她的母亲，只有秦氏。
一会儿，张太医来到，听了原因，回去端了一盆水进来。
走到云阳面前，张太医说声“得罪”，用针刺破云阳的手指，挤出一滴血，然后又刺破穆云青的手指，挤出一滴血到水盆里。
两滴血很快融到一起。
张三正要端着盆出去，兴平帝伸出手，道：“朕来!”他刺破自己的手指，也滴了一滴血进去。
这滴刚进去的血很快被刚才融到一起的两团血卷到一起。
穆云青闭眼，难道天意如此，她要与这个宫廷绑在一起?
崔贵妃起身跪下，对兴平帝高声道：“恭贺圣上得一公主，恭贺公主回宫!”
崔贵妃的声音里扬着喜庆。她已经预见接下来的事：公主身份确定，那么只有太子是假。皇后自裁，太子被废，王家受黜，宫中再没有一个可以挡道的人。
崔贵妃一跪，英王、上官斐、张有财等全跪下了。
只是，这个新晋的公主并没有大家如愿的大喜之色。
兴平帝对众人扬手平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穆云青，转身对张有财道：“封个平阳公主吧。”
事已至此，穆云青只好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