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别这时看不起人，到时嫁个不成器的男人!连贩夫走卒都不如呢。”陆嫣然道。
“我范阳卢家的女子再低嫁，也不会嫁个卖汤饼的!”卢玉娇看着陆嫣然，下巴高高扬起，盛气凌人，满眼的不屑，“贩夫走卒?只怕穆姑娘经常见到吧，我们卢家却没有这个荣幸。”
穆云青看再下去陆嫣然和卢玉娇就要吵起来了，便拉住怒气冲冲的陆嫣然，对那些听了卢玉娇的话，恨不得对自己退避三舍的众女一笑，道：“卢姑娘说得对，民女确实是在西市门口卖菠菜汤饼的。民女出身贫苦，去年还因灾荒差一点儿饿死，所以深知生活的不易，才开了汤饼店。卢姑娘出身高贵，自与民女不是一路人。但民女觉得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卿贵族，靠自己的双手取得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谁比谁更高尚。陈涉吴广起义，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汉高祖微时只是一介亭长，但不妨碍他的一世英名。世事滔滔，没有什么是永久的。卢姑娘自傲的是自己的家世，民女没什么家世可说，只有这一双手可以依靠。”
说完，穆云青朝众人微微俯身，拉着陆嫣然告辞。不顾众人骇变的脸色。
崔芙蓉有些讪讪的，强笑道：“两位妹妹，好不容易凑一块儿，说那些无谓的事情干嘛?一起来赏花。”
穆云青知道这些人看不起自己的出身，崔芙蓉虽然对大哥有意，但在这种时候也不会触怒那些圈子里的人。好在目的已经达成，再呆下去只会更尴尬，穆云青便不留恋，和陆嫣然一块走出了亭子。
第28章 售卖
穆云青和陆嫣然出来，因男子那边的宴饮还未结束，两人不好回家，便在花园里闲逛。
“云青，你不生气吗?”陆嫣然提起刚才的情景，心里还一肚子火，“我早就看不惯卢玉娇那猖狂样了。她爹只是个司马，就这样，要是个丞相，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当然也生气，但觉得与那些人置气不值得。”穆云青看一朵牡丹半开半闭，摘下来簪到陆嫣然的鬓间，“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要和她吵，即使吵赢了，嘴上占了便宜又能怎样?现在你我皆是要说亲的年纪，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对谁都不好。我们过我们的，让她守着她的家世过去。你忘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她这样看不起我们，等我们挣到了钱，到时再好好羞辱她。”
陆嫣然一听穆云青说二人正是说亲的年纪，有些不好意思，原先的怒火一下子淡了，她是火爆脾气，向来上来的快，下去的也快，想清楚了，便拉着穆云青朝里面的芍药圃走去。
“对了，你说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把我吓坏了。这样的话要是让人知道了，说不一定要要杀头呢。”陆嫣然想起刚才众人的脸色，有些后怕道。
穆云青也有些后悔，这样阶层森严的社会，那些食肉糜的贵人，可不愿再出个陈涉、吴广，好在说出去的话并无凭证，便安慰陆嫣然道：“那是书上的人说的，不会有事的。”
二人沿着小径边聊边赏花。春光融融，绿叶葳蕤，空气里浮动着花草的清香，真是个惬意的地方。
几个八九岁的小丫头身着春衫，在湖边斗草，荔枝和秋儿有些心动，四个人便坐到树下，找些草来，一起玩。
陆嫣然拿了一根不知什么草，把荔枝和秋儿打得大败，二人不服，便朝远处去找更结实的草茎。
穆云青对这小童的游戏提不起兴趣，陪着玩了几次，有些内急，便离了她们三人，去找茅房。
转了半天，好容易才在园子门口找到，解决完内急，穆云青正要朝园子里走去，抬头见不远处的一株海棠树下站着一个布衣男子。身量瘦长，虽着布衣，却给人一种潇洒飘逸之感。
微风拂来，几片海棠花落到了男子头上。男子轻轻抬手，拂了下去，似觉有人盯着自己，男子转过身来。
穆云青赶紧转头，怕自己的花痴样被人看到，正准备走，听到男子道：“穆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穆云青一抬头，看清来人，忙笑道：“小六哥，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我……都督府里要酥饼和古楼子，我做了些送过来。等他们付过钱后就走。”
“哦，我是跟我大哥来的。”穆云青一边呵呵笑，一边不动声色打量面前的人，难道是见的久了，没觉得方小六有什么出众之处啊。那背影跟眼前这个妥妥不像一个人啊。
“最近，怎么没见你去汤饼店?”方小六难得说这么多话，还有问题，穆云青也没什么背他的，便道：“你用了我送给方伯的肥皂和香皂吗?觉得好用不?汤饼店现在有刘大哥和张嫂负责，我打算不卖汤饼了，卖肥皂和香皂。”
“肥皂?香皂?”方小六挠挠头，“是那个木盒里装得香香的东西吗?我用过两次，挺好的。但爹觉得那东西太贵重，收起来不让用。”
方老汉没用过那么好的东西，金贵得收着，很少用。
“你觉得好用，我再送你一块儿。不过没盒子。咱们自己人，就不要那么讲究了，那个盒子也要花不少钱呢。”
“那好。只是这是怎么来的，我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