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上前，忽然里头灭了几盏灯，院门一开，一片肃静中几声脚步传来，齐子钰觉得奇怪，下意识拉了侍女躲到了树后。
边揽?他这么晚是要去哪?
“你们在这等着。”齐子钰叮嘱了几个侍女一声，赶忙跟了上去。
穿过大片假山丛，不觉来到一处花丛草地，跟着的侍卫早就退下，边揽不知碰了哪里，地上斜开一道地道。
齐子钰看他下去，连忙矮身跟上。
甬道很深，不知通向哪里，两侧时不时出现几道铁门，越是向内越是阴冷，齐子钰穿得倒多，衣衫摩挲发出些微声响，她抓紧了披风两边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前头边揽步子快，齐子钰已经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不知是进了哪道门亦或是已经发现了自己，就在前头等着她。
齐子钰停了停，又继续往前。
尽头处白光闪现，齐子钰便往那走去。
踏入里头一瞧，齐子钰微微惊讶，这是一间冰室，怪不得这么冷。周围全由冰块堆砌，屋内四角各坠着两个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发出鳞白的冷光。
冰室内部空无一物，但里侧还有一道门，不知道边揽是不是进了那里头。
值得称奇的是，这空荡荡的冰室里当中，居然停着一口丝丝冒寒的千面寒冰琉璃棺。
冰棺?这府上怎么会放着一口冰棺，真是稀奇，齐子钰走近，探头去看那棺椁……
那棺中赫然躺着一名女子。秀靥娇花，红唇雪肌，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虽瘦得削肩素腰，但难掩丽色。
若不是眼下淡淡发青，她这样静静躺着，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这是……这是，她自己!那死在道途的楚钰。
齐子钰不敢置信地倒退两步，睁大了双目。
边揽竟藏了她的尸身在府上，做……做什么?哪怕是祭奠故人也没有这样的，齐子钰愕然，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忽然，内侧的那扇门吱嘎一声开了。
“你来了?”边揽看着她，神情捉摸不定，他早就发现了自己?不，或者说今日就是为了引她前来?
边揽从内走来，“你，身体还好吗?”
“哦。”齐子钰有些不自然，移开视线，“还好，还好有你，多谢。”如若不然，或当众出丑，一辈子抬不起头，亦或是……送了性命，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是谁害的我。”
“楚镜。”边揽站在冰棺旁，道，“从前我收留了她，是我不曾去查过去楚宅内院之事，养虎为患。她做了错事，已经关起来了，不日便要送她回秉南老家。”
那是楚家的故地，“秉南，我记得这些日子那里山匪正闹得凶?”这是齐元澄带来的消息。
“没错。”边揽定定看她。
“哦。”齐子钰也不知说什么，边揽的性子就是这样，人若犯我必斩草除根，这事劝不了，她也不想劝……只是脏了手有些替他难受罢了。
“那他呢，他好像一直把楚镜当作姐姐。”在楚家的时候，弟弟年纪也小，不曾告诉他继母继姐的真实嘴脸，没想到如今认贼作父。
“只同他提了回乡，其余的我会慢慢告诉他的。”边揽垂下眼帘，声音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你呢?”齐子钰走近两步，一手抚在冰棺之上，目光扫过，神色复杂，“你又是为何，存着这具尸身?”
心底其实已经隐隐有个声音，在低低诉说告诉她一切，可齐子钰仍固执地问了出来，他能不能……能不能，亲口告诉她。
第54章 大婚
“你承认了吗?”边揽反问。
“我认了。”齐子钰点头，轻轻笑起来，“你的军师说得很对，我就是化作了灰，你也能认出我来。”
“这话倒是高估我了。”边揽同样笑道，“他也在京城，你想见见吗?”
“别，他是个不拘小节的，她夫人又爱吃醋，到时候闹起来，不像样子。”
“你倒还记得。”
“是你忘了。”齐子钰低声笑，“我记性一直很好的。”
气氛又沉了下来，边揽深深看她忽然道，“我也一直记着，不曾忘的。”
“那晚你说要嫁给我，我便一直，一直等你。”结果却亲眼见她夭亡。
“你是不甘心吗，所以才，才……”因为被骗，所以不甘心，才想着再娶她为妻?
“不……”齐子钰没有说出下头的话，被边揽一下打断，“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只要你。”他一字一顿，一句话砸在齐子钰心头，酸酸麻麻，又甜又疼，生出许多种奇奇怪怪的滋味。
齐子钰捂住眼睛，欲盖弥彰地将自己置身于黑暗的境地，此事此刻她才真正回忆起死前的念头，“我盼着见你，却又不愿见你。”
“缘分天定，左右是我们没有缘分。”
“我只信人定胜天。”温暖的怀抱兜头落下，边揽轻笑，拉下她捂着眼睛的手，不经意接了一手泪，“不过我们如今重逢，算不算是老天爷也在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