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夫人冷下面色：“柴美人，王上的寝宫，也是你说进就进的?”
柴婉柔并不理她，三步并作两步至周济床边，梨花带雨道：“臣妾听明鹤说了您受伤的消息，心中着急，就直接过来了。王上，端夫人狼子野心，有意害您，您不要信她!”
周济皱眉看向端夫人：“怎么回事?”
柴婉柔仗着周济在场，并不惧怕端夫人，她快速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臣妾发现端夫人一直在给您下毒，今日之事，也必然是她的手笔。”
端夫人骤然变色，果然被她发现了!
柴婉柔正要添油加醋，详细道来，却听得端夫人冷笑了一声。
这一声冷笑太不寻常，惹得周济与柴婉柔都向她看去。周济目中含怒：“难道果真是你?你这贱妇——”
端夫人挺直脊背，事已至此，索性不再遮掩。
“是我做的，那又如何?王上下诏立刘氏为后时，可曾顾念过一丝一毫的夫妻情分?既然王上不仁，也休怪我不义。”端夫人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眼中尽是嘲弄。
“你!”周济目眦俱裂，“竟然是你害孤!”
他确实觉得最近身体越来越差，可他只当是新朝初立，政务繁忙累的，哪曾想是被人下了毒!端夫人是他发妻，她送来的东西，他从来都是没有防备的吃下，谁知那竟然是害他性命的毒、药!
一股血腥味儿从喉间汹涌上来，周济怒急攻心，头一歪，生生呕出了一口鲜血!
柴婉柔连忙拿帕子去擦。端夫人垂目看着这一幕，勾了勾唇，轻声唤道：“来人。”
两个内监低头走了进来。
“谁放她进来的?”端夫人问。
二人连忙跪地，苦着脸请罪：“是柴侍卫护着美人进来的，奴才们一时疏忽，没能拦住。”
端夫人哦了一声，瞥一眼柴氏，慢条斯理道：“现在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把她给我处理掉。”
柴婉柔蹭地站了起来，面孔狰狞道：“王上在此，你敢!”
端夫人笑道：“等你见了阎王，你就知道我敢不敢了。动手。”
两个内监飞快地扑了上去，柴婉柔尖叫一声，一下子被扑倒在地，一个按住柴婉柔不断扭动的身体，一个掐住了她的脖子。
在周济的注视下，柴婉柔渐渐没了气息。两个内监拍拍手，将尸体拖到一边，躬身退了出去。
周济大怒，奈何浑身剧痛动不了分毫，只得高声唤道：“来人!来人!”
端夫人道：“王上别白费力气了，我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文和宫已经被我控制了。不然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见太医来呢?”
周济怔愣半晌，猛然就没了力气。
他转了转脸，看向端夫人。由于逆光，她的面容并不能看得真切。那是他的发妻啊，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虽然她的脸早就被岁月折磨地苍老了，使他对她再生不出什么爱意，但他还是最信任她。却没想到，他最不设防的发妻，关键时刻捅了他一刀。
周济闭了闭眼，问道：“今日之事，是你跟伏玉珠勾结做的?”
端夫人静静站着，没吭声，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周济叹息，怒其愚笨：“那伏玉珠岂是好相与之人?你以为她在助你，殊不知她是在利用你，借你之手害孤，好谋我靖国王位。”
端夫人垂下眉眼，看着周济道：“王上放心，臣妾已经给刘将军传信，刘将军出城不远，又有五万大军，得到消息之后一定会回来救驾，到时候，您没了，伏玉珠也没了，王位就是泽之的了。”
刘同光是早在流光寨时就跟在周济身边的老人，忠心度不用说，跟身为寨中大嫂的她自然也是熟识。
周济这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他深吸一口气，牵动了五脏六腑的痛感，但与心中悲痛相比，仿佛都微不足道了。周济转过脸不再看她，冷笑一声：“既然这样，动手吧。”
第54章 尊严
端夫人并不急着动手，伏玉珠还没入宫，她不会脏了自己的手，给人留下把柄。
周济阖上眼皮，仿佛困极了的样子，神色恹恹，不再说话。十八年夫妻，也曾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最后却落得这般结局，实在是令人唏嘘。
一室寂静，只余周济时不时加重的呼吸声，气氛陡然沉重下来。
端夫人默立片刻，收起思绪，走出房门。
时近正午，热气都多了一些。贴身侍婢流川走上前去，眉眼低垂，稳稳当当地扶住了她一侧手臂。端夫人身姿挺拔，在门前的石阶上站立，保持着最优雅端庄的姿势，稍稍侧目，问流川：“刘将军那边有消息了吗?”
流川道：“还未。”
端夫人蹙眉，看向文和宫门的方向，心中有了丝不详的预感。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端夫人没等多久，便看见伏玉珠带着几十名侍卫，跨过门槛，大步走来，眼看着就要逼近。端夫人心头一跳，来不及掩饰自己内心的猜疑，惊呼道：“你如何入宫的?”
伏玉珠脚步未停，扬了扬手中的环佩，仿佛未曾听出她话里的责问之意，眨了眨眼：“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