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雅岚猝死那天，他身在欧洲谈判，他就自责得不得了。
他不但没有保护好雅岚，还害岳父被杨月娟活活气死。
如果不是小染，他真会毫不留恋地跳下去。
“姑父，你不必过于自责。其实，大爷本来就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死亡对他来说只是早晚的事。”卓烈努力安慰肖鹏程，怕他又想不开。
“可是如果不是我娶了个恶毒的女人，他不会这么快就过世，而且是被气死。”肖鹏程眼中有浓浓的悔恨与自责。
回到岳父的家，肖鹏程看到阿什库正跟族人在院子里将一棵锯成两半的树掏窟窿。
“卓烈，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肖鹏程奇怪地问道。
“爸他们在给大爷做棺材。”卓烈心情沉重地回答。
“棺材？”肖鹏程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棺材。
“嗯。把两半树掏空，将人放进去后，再将树合上。我们鄂伦春的习俗是风葬。”卓烈解释道。
听到卓烈的话，肖鹏程立刻走过去，从阿什库手中抢过斧子，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来！”
“你会吗？”阿什库看着肖鹏程，诧异地问道。
“你们教我。”肖鹏程红着眼眶说道，“这是我能为岳父做的最后一件事。”
阿什库用力拍了拍肖鹏程的肩膀，心情沉重地回道：“好！你来！”
已经回到灵床旁的肖染看到爸爸在外面用斧子凿一棵被劈开的大树，便奇怪地问着身旁的顾漠：“顾漠，爸在干嘛？”
“不知道。你去坑上暖和暖和，我出去看看。”顾漠拍拍肖染的脸，认真地说道。
“不要！我想陪着外公。”肖染哽咽地说道，“我想多看他两眼。”
“当心，地上凉，别动了胎气。”顾漠拿来一块垫子放在地上，让肖染坐在上面，“这样会好点。”
顾漠走到外面，拉住卓烈问明情况，便也要了一把斧子上前，跟肖鹏程一起凿起来。
“你去照顾小染。”肖鹏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起头对顾漠说道。
“就当我替小染尽孝。”顾漠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冷静地回答。
肖鹏程没有再坚持，哈了哈冻僵的双手，也抡起斧子继续凿起来。
阿什库站在一旁，用力擦了一把眼泪。
妹夫虽然不是个完美的丈夫，但至少懂得尽孝。大伯在天之灵，应该能安息了吧。
正文 806.第806章 近“朱”者“赤”
杨月娟躲在树后，悄悄地观察着不远处的小屋。对正冻得不断搓着手蹦来蹦去的肖洛说道：“想不到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被气死了。”
“这只怪他气量太小。不过，也是妈道行高！”肖洛立刻崇拜地竖起大拇指。
“我本来只想气气他，让他跟你爸翻脸，不再有事没事就搅和我们。不过，他死了我更称心。你看小染那死丫头哭得。”杨月娟一边观察着小屋里的动静，一边开心地对肖洛说道。
“哭死活该！”肖洛充满嫉妒地说道。
爸把肖染保护得太好，她就没见肖染哭过几次。
也该让她受点教训！
她并不是公主，不可能什么事都顺着她的心意发展。
肖染的任性她早就领教过，可爸就爱肖染那个样子，见不得她掉一滴眼泪。每次只要肖染委屈地哭两声，爸就立刻跟个孙子似地哄她，“心肝宝贝”地叫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她也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就不对她那样宠溺？
“你爸这回恐怕要恨死我们。”杨月娟担心地说道。
“他可以恨，但是得有证据才行！我们买了昂贵的礼物去看霍查布，什么过分的话都没说过。爸就算要打官司也不一定能赢。妈，您别太担心。”肖洛认真地分析道。
“你分析得还挺头头是道。真是长大了！”杨月娟满意地笑道。
“我这是近朱者赤。”肖洛毫不吝啬地夸着母亲。“您这么厉害，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差。”
杨月娟傲慢地大笑。
也许是她的笑声太大，惊动了树林里的鸟。
怕鸟的躁动引来人，杨月娟赶紧拽着肖洛跑掉。
……
经过两天的努力，肖鹏程跟顾漠终于将棺材做好。
当霍查布被族人抬出去时，肖染声嘶力竭地大哭：“不要带走外公！再让我看一眼！外公！”
顾漠抱住肖染，声音沙哑地劝道：“丫头，别这样！你这样外公会走得不安生。”
“顾漠，你告诉我外公没有死，他怎么可能会死？你让他们把外公抬回来！我还想跟他说会儿话！你帮我！帮我！”肖染悲痛欲绝地揪着顾漠的衣领，哭倒在他怀中。
顾漠将肖染紧紧搂在怀里，哽咽。
肖鹏程跪在原木的棺材旁，看着众人将岳父放进他亲手掏好的树洞，悲痛地大喊：“爸，女婿不孝！”
肖染亲眼看着外公被放进树洞，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看不到外公了。她挣脱顾漠的怀抱，跑过去拨开众人，用手阻止人们将另一半树盖在霍查布身上。
“不要！不要盖！盖上我就再也见不到外公了！”肖染扒着树沿，悲痛地摸着外公冰冷僵硬的身体，眼泪扑簌簌而下。
顾漠跟卓烈一起上前将肖染拉开，族人们才终于将棺材扣上。
“不许盖！顾漠，你放开我！放开我！”肖染瘫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她的声音在大山中回荡，一声声，如泣如诉，凄厉而又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