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细君视线彻底黑暗之前，她看到了齐铁嘴，她看到了他依旧保持着看见棺材里面人的表情，可是眼睛，似乎看向了自己，带着浓浓的伤心与无奈。
“快离开这里……不要留在这里……”张启山的声音在看到宋细君后戛然而止，此刻宋细君躺在地上，眼睛已经闭起了，身下已经是一大滩暗红色的血液……
齐铁嘴知道全部过程，可他没有扶。他何苦这么做呢？可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疼……
尹新月吓了一跳，张副官也是一脸懊恼，刚刚只想着佛爷……
张启山立马起身，顾不得血污，一把抱起宋细君，眉头一皱：“走。”此刻，他怀中的宋细君，轻得像个纸娃娃，还是破了的那种，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带走。
宋细君迷糊间感觉有人抱起自己，眼睛微微掀开了一条缝，便看到张启山放大的俊脸上难看的脸色。张启山看着她：“为什么这么做。”
“不为什么……”宋细君轻声回答道，声音真的很轻，张启山感觉自己一个呼吸都可以吹散这句话。
“告诉我……”张启山道。宋细君知道齐铁嘴此时听着，她露出一个笑：“你那么爱刨根问底？”
“习惯。”张启山淡淡回出两个字。
“没什么原因……”宋细君浅浅在张启山耳边耳语道，“我不去，难道让副官去？老八那样的人，怎么会让副官死在他面前，这样，最后去的不还是他。”说罢，眼前再次一黑。
齐铁嘴看着两人，脸色黑如锅底，难看至极。佛爷抱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你就真的那么爱他？佛爷啊……你为什么偏偏就要和我抢，为什么你们都要和我抢，二爷如此，你如此，副官如此，估计就连陈皮，也是如此。
尹新月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鼻头一酸，视线便模糊了起来，可她倔强的不让眼里的热泪滚落。张启山，你的心里，难道就只有她吗？你为什么看不见我，为什么……
张副官的神色倒是平平常常，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内心的感觉。
第80章 080梦忆往事
“谢谢先辈的救命之恩，我一定谨记张家祖训，不负张家。”张启山道。小男孩目光毫无掩饰的落到昏迷但伤口已经包扎好的宋细君身上，手一挥示意众人离开。
张启山抱着宋细君，脚下的步子加快，忽然停了下来原本黑暗空无一人的古楼倏的亮起了烛火，从窗户上甚至可以看见映出的人影。
“佛爷，你心魔刚除，还是将她放下，我来吧。”齐铁嘴道。
“嗯。”张启山顿了顿，还是点点头，把宋细君交给了齐铁嘴。不料宋细君却一把抓住了张启山的手，狠狠的攥起，眼睛始终闭着，脸色却难看至极。
“在这个年代，特别是你们这个特殊的身份，杀人是不可避免的！”教官站在倾盆大雨里，大声道，“今天，你们的手上，将沾满鲜血！来人，把那群亡命之徒带上来！”
说罢，宋细君模糊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也在那个人群里，带上来的人不多不少，刚好够他们一人一个。教官二话不说，抬起就是一枪，枪子穿过大雨下成的瀑布，准确的在第一个出来的亡命之徒天灵盖上留下了一个黑黝黝的洞窟，血和着雨从他脸上形成几股水流，那个人嘭的一声倒在地上，溅起一片巨大的水泥花，他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似乎死得不甘心。宋细君看来，无论从那个角度那个人都在死死的盯着自己。她顿时吓了一跳，但身体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僵硬的杵在那里，动弹不得。
“现在，该你们了！”教官说罢，让教员们自己把自己的试验品带到射击场地。宋细君僵硬的走过去，心脏猛的一跳，是他。
宋细君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几天前，宋细君帮着押送他们到这里的时候，与他谈了几句。只是几句，宋细君连他犯的什么罪都不清楚。后来，有时候帮别人给他们送饭，宋细君也偶尔与那人攀谈几句，在宋细君看来，他很幽默风趣，然而教官突然告诉自己要自己亲手杀了他……
“姑娘可是心软了？”他突然小声道。宋细君愣了愣，没有答话，他继续道，“姑娘，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来吧。”
宋细君猛的看向他，他似乎很老了，头发雪白，脸色十分的慈祥。宋细君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杀人，可那一天真的到来，而这个人与自己……宋细君突然下不去手了，枪端在手里，却迟迟没有扳动扳机。
“五十八号，你在做什么！”教官突然大吼一声，快步走过来，“怎么，不敢杀人？那么就滚出特训营！”宋细君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只隐约看到他沧桑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个微笑。
“五十八号！”教官一把端走宋细君的枪，一把短匕塞到宋细君手里，“杀了他！立刻，马上！”
宋细君握着匕首，一步步向他走去，没有人看到，她握着匕首的指节都已经泛白，她看着他的笑容，突然发了狠似的，一把匕首全部没入他的胸口。
第81章 081长沙，又是长沙
他倒下了，眼睛缓缓闭上，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与其他死去的人的血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小小的血溪，红色刺得宋细君眼睛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