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府内只余被困地牢,身负重伤的李成年,并无古维今身影,幸而出府时,一容貌半毁的女子提供了秋影同古维今的消息,因此几番搜索,最终才确定他们的藏身之处。
秋影如今心已凉了大半,她虽身手高强,但上元节伤重至今未痊愈,今日要如何才能突破这重重包围。
但必须得逃出去!她咬牙道:“你们将箭丢在地上,命人将城门打开,放我们出行,不然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古维今被秋影点了哑穴,无法说话,但人总是想活,他朝领头之人看去,那人却并未看他,似乎不想同他目光对上。
士兵见季临渊未有回应,只得将弓箭弃于地面,退开一条路来。
哪知这时,宫女肚腹突然剧痛,竟是撩开车帘道:“秋影姐姐,我肚子……”
“啊!”
秋影被这宫女分了心,侧身微微看去,余光见一只利箭射来,忙拖着宫女躲开。
古维今趁机挣扎逃离,秋影一狠心,一刀砍在他大腿上,这下,古维今终是安分下来。
秋影将刀横在他脖颈处,冷眼看着手持弓箭逼近的季临渊。
方才那箭是他射出的!
“放我们出城,不然他就得死!”
季临渊不应,秋影逼急了,厉声道:“太子应当极喜古旭,若他父亲死了,你们要如何交差。”
季临渊眉目微动。
这时,宫女却在马车内痛苦出声,“我肚子痛。”
今日她惊吓过度,方才慌乱间,秋影拖着她躲避利箭,肚腹不知撞在何处,此时只觉得下面溢出血水,痛的快要死了。
秋影听着车内痛苦声,依旧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最终宫女实在是忍不住这痛,再次不要命的掀开车帘,“秋影姐姐,我好痛啊!”
这次,她再也躲不过了。
季临渊一箭贯穿她眉心,她应声倒下,脸上竟是带着解脱之意。
一箭射出后,季临渊并未拖延,再取一箭射向秋影。
秋影目光凉薄的看着他,这次,她并未躲避,但在那箭射出之时 ,亦是举刀贯穿古维今脖颈。
两人双双倒下,季临渊眉头紧皱,忙派人上前查看。
这时,李成年被士兵搀扶着走了过来。
他本是要送去太医院医治的,只他挂念着同被关押在百府的古维今,因此让士兵搀扶着他寻了过来。见此,忙追问道:“可还活着?”
士兵叹气摇头。
李成年神色凝重,叹道:“坏事了!”
他缓缓闭眼,想起古旭有孕在身,心顿时沉了下去。
季临渊上前,看了眼秋影同古维今的尸首,问道:“李公公,如今当如何是好?”
李成年叹气,“这事先瞒着,暂且不要上报。”
*
四月十七,残阳如血。
京都城破那日,古旭正同曹方坐在一处,阿亚拿着绣花针示意古旭看她,“这是羊毛针,供绣人像使用………”
古旭神情严肃,跟着一句句念下来,“羊毛针,绣人像使用。圆头针,适用真丝制品……”
一句句念下来,阿亚放下绣绷,提醒道:“姑娘莫只是嘴上说说,若要绣的好,必得多绣才是。”
古旭颔首赞同,神态乖巧,垂眸认真的绣着。
阿亚因着是照看太后的宫人,不好时刻候在古旭身旁,见她态度端正,学习认真,便也未一直看着,起身入屋陪太后念佛去了。
人一走,古旭立马将绣绷扔给了曹方,催促道:“快!你快绣,得在阿亚姑姑出来前将这面绣好,不然她又要唠叨我了。”
曹方也不推辞,十多年了,他终于找着一个他感兴趣,且十分擅长的活计,这段时日干的格外热情。
古旭躺在摇椅上,神思渐远。一旁,曹方埋头刺绣,乐在其中。
他们一同坐在小院前,越过缠着藤蔓的绿篱,古旭看见远方地平面上,夕阳欲坠,透出暖暖的余晖。
如今春盛,已不若早前寒凉。
这些日子,她躲在乡下,像是在养老。但她的心不定,总是高高吊着,担心陆盛,担心李成年,也担心她父亲。
“曹方。”
“嗯?”
古旭侧躺着,偏头看他,问道:“你说这仗得打到什么时候啊?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那样,我就不用怀孕躲在这,我也可以上前线打仗。”
曹方闻言,小声道:“这和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我是男人也不想上前线,那多危险啊!一刀子过来,命都没了。”
一刀子过来,命都没了。
古旭面色煞白,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她伸手捂住胸口处,并不敢深想下去。
曹方未发觉古旭神色不对,他举着绣花针,强调道:“现在这日子多好啊,我们在此处这般快活,也没人管着咱们。我喜欢刺绣,若是太子一直不归也好,我可以给你和孩子绣一辈子衣服,若是没钱吃饭了,我还可以出去刺绣赚钱。”
说完,他一手拿着绣绷,一手将红色的丝线绷直了,示意古旭拿剪刀将这线剪断。
他一向口无遮拦惯了,是真的打算若陆盛不归,他就靠这刺绣的本事养活古旭和孩子。
古旭神色纠结,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他身后面色不善的陆盛,好意谢绝道:“不…用,我和孩子不用你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