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万组长，这次采访我功劳最大，是我找到了那个见证人，也是我一直跟着这条线索。好不容易所有的信息都齐全了，可是你却告诉我不报道了，你这是耍我玩吗？”
“所以你就找了其他的公司？”此刻万亦涵的眸子比这黑夜还黑。
“我没有，我一开始并没有这个想法。”吴珂语气略微有些哽咽，“但是我没办法，我要救我的孩子，她就在医院等着钱救命，我没办法。”
听到这里，万亦涵心中的怒火减少了一些，她问：“你孩子怎么了？”
吴珂叹了一口气说道：“心脏瓣膜快要脱落了，我得拿钱就给孩子做手术，否则……”那边的声音带着哭腔，万亦涵听了心里也很堵得慌。她这个上司确实没有做好，她根本不知道吴珂家的宝宝是这样的情况，而吴珂以前也从来没有提过。
万亦涵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那现在呢？孩子救过来了吗？”
吴珂沉默了半晌，毕竟他和蒋时远做了交易，他给的钱也足够那台手术的费用了。“嗯，已经做了手术了。”
万亦涵静静地看着远处无法看清的海，她觉得自己即使想责怪吴珂没有职业素养也无法说出口了。“你先好好照顾孩子吧，其余的事情你就先别管了。”
“万组长。”吴珂在那头喊住她，“我……答应那边的人去他们公司了。你也知道我做了这样的事情在公司肯定待不下去了的，真的很对不起你。我向我的现实低头了，给你添麻烦了。”
此刻万亦涵一股烦躁，她好像抽一根烟，让自己的思绪不要那么乱。吴珂这么一弄，确实打得她措手不及。只能说对手太奸诈。“对了，是谁找你的？”
吴珂为难地说：“万组长这个……我可能不能说。因为他们和我之间有协议，如果我说了，那以后我绝对不可能在新闻界里面混下去的。”
万亦涵一听这话，冷笑了一声，说：“对方手段这么厉害？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你先陪你家孩子吧。”说完，便将电话挂断。
她很想抓狂，迈着急促的步子在船板上来回走着。她很想知道是谁，到底是谁。
本来洗完澡本打算看一些财经新闻的张作尘一翻网页，也看到了铺天盖地报道着“未村再现四年前见证人”这样的字眼的新闻稿。张作尘不急不慢地点开几个稿件看了一下，内容都是一样的，看来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然后分别给几家新闻社都报道。再点开那采访的视频，张作尘很熟悉，那里面是吴珂的声音，某个镜头一晃，还闪过万亦涵的身影。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他们之前在未村采访的资料。
可是他明明请求她不要发出来的，难道这是她让人发的吗？
张作尘凭着他对万亦涵的了解，他知道她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既然她答应了自己就不可能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他将自己的pad放到一边，拿了一件外套，起身准备去找万亦涵。
而在走出房间之前，他问和自己住一间的同事：“小孙，有带烟吗？”
小孙一惊，赶忙将自己的烟和打火机贡献了出来。
“谢了。”
夜很黑，很冷。似乎一丝温度都没有了，因为已经毫无了知觉。
万亦涵此刻很平静地站在船头，目光不知道触及着哪个方向。张作尘看着被桅杆上面的吊灯照着的背影，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过去。在她的身边站定，将自己带来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上。万亦涵转过头来，对上张作尘的眸子，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站在这里吹风不冷吗，傻瓜。”张作尘将她环抱在自己的怀里，宠溺地责备着。
万亦涵叹了一口气说：“那个新闻不是我让人发布的。”
张作尘隔着她的秀发，吻了吻她的耳廓，轻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
万亦涵听了他这么说，心里很感激他能够信任她，抬起自己的手握住了张作尘的手背。
“想抽烟吗？”张作尘温柔地问她。
“嗯，心里好烦。”万亦涵将自己整个上身的重量全部靠在了张作尘的胸前。
张作尘一个笑，一只手从自己的裤袋子里将烟和打火机拿了出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放在万亦涵两唇瓣之间，随后两人一起用手挡着海风，努力地点着火。点了几次都失败了，万亦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张作尘咬着她的耳垂问，“嗯？”又是这该死的性感鼻音。
就知道说荤/段子，万亦涵不应他，只是用笑着的唇咬着烟嘴。
张作尘直接抱着万亦涵转了个方向，用他们的背部挡住了海风，终于将烟点着了。万亦涵轻轻吸了一口，略微呛咳了一声。
“你不会抽烟？”张作尘以为这是她第一次抽。
“不是，很久没抽了。”万亦涵将自己的烟递给张作尘，也让他抽了一口。“以前刚工作的时候，压力特别大，所以喝酒啊，抽烟啊，都学会了。是不是很堕落？”
张作尘又将烟递给了万亦涵，微微吸了口海风，说：“不堕落，理解。人生那么多的糟心事，总得寻找一个发泄的方式。”
万亦涵笑了，她感觉自己找的不是男朋友，而是一个知己。她的想法他都能够理解，人生啊，得一知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