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路誉朋，你了解我的性格，你有什么话可以和我直说，不用有所顾虑。”
曾燃其实是个很倔的人，很多事她都有自己的坚持，就好比‘太阳计划’这个项目，只要她认准了要做，无论是祝心好的阻拦，还是需要卖房，更或者是项淮硕从中掺和，她都不会动摇，坚定不移的在自己认准的路上走下去。
所以路誉朋知道，如果他今天不说出实话，曾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曾燃，虽然我们一起约定好了做‘太阳计划’，但是我对这个项目的感情其实并没有你那么深刻，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是，之前我是说过不想愧对自己。但是你看看今年市场的情况，那些没有营养的影视项目有多少?那些不如我们专业的人，他们挣了多少钱?我们班以前那个半工半读的同学拍了两个口水片子后，现在都在B市买了房!而我们呢，我们俩为了这个项目投入了这么多心血，又是训练又是去边境，连灾区支援都去过了，但是这不是一个以商业盈利为目的的项目啊，我也要吃饭挣钱，要给爸妈缴医药费的。而且曾燃我们不一样，我没有你那么幸运，可以靠卖房来实现自己的梦想，现在还有少校级别的男朋友支持着你，连C市的房租都可以省下了，可我只是一个想要努力赚很多钱的普通人啊! ”
路誉朋一口气将憋在心里的这些话全部倾吐而出，他始终低着头，不敢让曾燃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
曾燃的情绪很复杂，路誉朋的这些话，既让她震惊，又让她自责，还有对朋友的心疼。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是很不如意的类型。
三年前被项淮硕伤害，好不容易去年决定做‘太阳计划’又经历了各种波折，现在刚要步入正轨又面临这样的事。
但听路誉朋这样一说，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幸运的。
父母身体健康，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工作，拥有属于自己的资本，也有志同道合的伙伴战友，还有边铮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原来人啊，总是会身在福中不知福。
似乎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的人生过得很艰难，渐渐的被各种负面情绪所包裹，而忽视了自己所拥有的美好。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
“曾燃，每次你都向我道歉，但你有什么错呢?就这么放弃‘太阳计划’你以为我心里会好受吗?我也觉得对不起你，可是该道歉的不是我们，是这个该死的社会!频安地震的时候，那些灾民们那么惨，可我从灾区回来，看到朋友圈里微博上依然是各种炫富、旅游、推广的消息，我一边觉得可悲却又一边向往着。凭什么他们可以过得那么舒坦，那么安逸……”
路誉朋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把脸埋在自己的双手里，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
曾燃看着对面痛哭的路誉朋，眼泪也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曾经的路誉朋，每周都会泡吧，化妆品护肤品潮牌不断，和B市大大小小的网红都有往来。
自从他们进入部队开始训练，路誉朋确实改变牺牲了不少，什么光鲜亮丽的形象，统统都不见了。
他说的没错，‘太阳计划’并不是一个能给他们带来丰厚报酬的项目，曾燃没有资格强迫他放弃自己本该有的生活。
更何况，这黑暗的社会实在是太可怕了，当初若不是边铮跑到B市及时拉住想要退缩的她，或许她早就沦为路誉朋朋友圈里的一员了。
“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此刻的曾燃，对路誉朋只有抱歉。
愤慨这黑暗的社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归根结底，是她没有做到照顾和尊重朋友的感受。
陆续有人走进店里，周围的顾客和店员们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他们俩。
曾燃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慌忙的擦掉自己的眼泪，本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开不了口。
她没有办法再面对路誉朋，起身拿着背包离开了甜品店。
其实路誉朋又何尝不痛苦难过呢。
三年前项淮硕带着曾燃策划的项目出国后，曾燃一度想要听曾妈的话放弃这个行业去当个老师，是路誉朋坚持不懈的鼓励她不要放弃，并把她带去了金影，这才让曾燃有机会重新找到自己的梦想。
这几年，路誉朋是看着曾燃从一个传媒小白不断成长起来的，他清楚的知道，曾燃就是吃这碗饭的人，也无数次庆幸自己在那时候选择与她并肩同行来到C市，为中国的国防教育事业出一份力。
但现在他退缩了，屈服于这个肮脏的行业和吃人的社会，路誉朋很无奈也很惭愧。
也许人生注定就是要做减法的，一路走着走着，总会有同行的伙伴掉队。
路誉朋拿着桌子上没被带走的笔记本去追跑出去的曾燃，空旷的购物中心到处不见她的身影。
路誉朋环视了好几圈，突然听到像是曾燃发出的一声尖叫。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刚才自己在电梯门口撞上的那个外国壮汉正捂着曾燃的嘴将她拖进直梯中。
曾燃拼命的挣扎着，却根本敌不过硬汉的力量。
电梯门缓缓关上，路誉朋吓得根本来不及思考，跑到电梯旁疯狂的按按钮，但是电梯已经在向下运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