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浔像是不舒服地动了动，想找到合适舒服的位置。陈树的手还放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抚摸着，没过多久，她的声音又传来。
“爸爸love you。”
“......”
姜浔忍无可忍，一把抓住搁在自己额头上的手腕，冷不丁地睁开眼。
“卧槽。”陈树被吓了一跳，伸出没有被控制住的手推他。“你没睡啊？怎么吓人呢！”
姜浔冷冷的看了她几秒，声音淡漠。“你真烦。”
“......”
陈树失了声。张了张嘴巴，发现什么也讲不出。一抬头，刚好对上了带着探究意味往后扫来的司机的视线。后者轻快的扫了一眼就离开，她默了，无地自容的感觉开始慢慢地将自己包围，姜浔怎么可以，当着陌生人的面给自己难堪。她沮丧地抽回她的手腕，可怜地挪回车窗。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
医院离学校也近，两人打车到达学校也才七点，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姜浔下车给了钱后问她。“回宿舍换衣服？”
陈树没有讲话，耷拉着脑袋直挺挺地走。
姜浔拉住她，“你去哪？”那个方向是教学楼，宿舍区在另一个方向。
陈树挣脱开，换了一个方向又开始沉默的往前走。
姜浔觉得脑壳疼，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让他心情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他沉着脸色，厉声道。“你在和谁耍小脾气？”
陈树回头，红着眼眶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足够让他变软。他为自己的没出息叹气。“怎么了？”
小女生带着点哭腔，沮丧地仰起可怜巴巴满眼泪花的脑袋看着他，可怜程度不输给任何一只失去小鱼干的猫。“我是不是真的很烦？”
“......”
姜浔轻笑，“嗯，你心里就没点数？”
“......”
“噢，我先回去了。”
她咬咬唇，像是很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要哭出来。随便地对着他胡乱的挥了挥手，“再见。”
下一秒，伸出的那只手被人用蛮力拽住，揪的生疼。
“可是我就是能忍受你的烦怎么办。”
“？”
“我甚至希望，你能多......烦烦我。”
他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我不想再憋着了。”
“我一直在很努力地向你靠近，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直都在推开我。我也会难过，我也会伤心的，你知道吗？陈树。”
“？”
“我怕，哪天我就失去了向你再次靠近的勇气。”
他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甚至以为，你会因为我昨晚陪了你一晚上，大发慈悲地，就那么喜欢我一点点，现在看来，果然是我想太多了。”
他的眉目既温柔又悲伤。
“陈树，我这么好的人你他妈都看不上你想喜欢谁呢？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陈树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你刚刚......说什么？”
姜浔往后退了一步，“没什么，回去吧。”
说着想要一直往后退，陈树使劲揪住他的胳膊，“不是啊，姜浔，你别走。”
“乖，自己回宿舍，我没心情送你。”
“姜浔！”
他没有理她，快步离开。
她跟在姜浔后面叫着他，“狗贼！那我高中跟你表白！你他妈怎么没有答应！”
已经走了几米远的男人猛地停住。疑惑地看她。那表情很清楚——有么？
陈树想翻白眼。“你高中就拒绝过我两次，你才是最狠心的......你怎么可以说我狠心......”她想起了以前不好的经历，一时间没有控制好情绪，蹲下身子，抱着膝盖。“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过......你怎么可以说我狠心......我怎么可能没心......”
眼泪再也控住不住地模糊了视线，她想起了自己的早恋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正值高三，各种学习、家庭的压力和初恋失败的痛苦让她每晚没完没了地做着噩梦。再然后不敢入睡。每天没完没了地想着他，他却残忍到一次都没有进过她的梦境，任由着她独自一人被梦靥吞噬。那么难过的日子里，他却还给了她致命的一击——无论她发什么信息还是打电话给他，他从来不回也不接。
看到在地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缩成一团的陈树，姜浔手足无措地拉着她起来，胡乱地抹着她的眼泪。“陈树，别哭。”
她哽咽着，哭地上气不接下气。“我那么勇敢地站了起来，明明你才是最狠心的.....我不狠心，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可以，说，说我没心......你不可以，你居然那样对我。”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但是姜浔还是听的个大概。“你不可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在我跟你表白后，离开我，让我独自面对......”
姜浔愣在原地。
那一年，他过于傲娇，觉得陈树对他怕是没什么意思了，也想她好好学习，而且大一课程忙，他就慢慢地，慢慢的不再回复她的信息。慢慢的，她也不发了，甚至各种社交网站上也再也看不到她的动态。他还以为她收心认真地开始念书了，现在，他觉得他有必要重新查查那段时间陈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明明就是天生带着婴儿肥的人，一年后再见却是瘦到脱型，怪不得再次见面的时候，她看着自己眼睛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提防与厌恶。怪不得他对她的喜欢表现得再明显，她却从来不会往那个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