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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有紫宫宠_晏闲【完结+番外】(64)

  迢儿放下床帐, 只将我的左手伸出,在掌心摊了一方帕子, 老太医这才敢伸上手来。

  切脉时,迢儿小声告诉我:“小姐刚刚迷糊了过去,身上烫得吓人,还胡言乱语起来。”

  我刚想问都胡说了什么, 阳太医问道:“问句冒犯的话,不知娘娘身上可发了汗?”

  我摇摇头。“不曾。”

  “皇上,”阳太医转向司徒鄞,“微臣之前便说过,娘娘这热是伤口炎症造成的,不可莽用清火的宣剂,只能自身出汗,且要出透,方可清出体内的热毒而不影响到伤口。”

  司徒鄞皱眉:“不能用药?”

  “这……如药有相克,娘娘的伤口与热证一冰一火,实在两难。”言罢,其他太医都称是。

  司徒鄞挥退了太医,撩开帐幔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我被盯得发毛,声音露怯:“做什么?”

  司徒鄞眯起眼睛,“迢儿,再搬两床棉被来。”

  我欲哭无泪,“现在快六月的天气,却让我在棉被子里闷汗?我不要!”

  “能不能听话一点,自己听听声儿,都虚透了。”

  司徒鄞紧锁眉头不肯放松,从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大概是有些哄骗的话不知如何说,想是没有和闹情绪的病人打交道的经验。

  想到他以往拒绝喝药的德行,我觉得趁此机会让他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可惜我的气场远远不及,迢儿抱来被子,司徒鄞三下五除二盖在我身上,又小心地将我受伤的手臂放好。

  几日水米少进,我没有抗衡的力气,只得耍赖:“皇上明察,您怎么能听信那帮老庸医的话,这么热的天儿盖被子发汗,即使汗出来,我闷也要被闷死了!”

  实不是我任性,只因小时候发烧来过这一遭,被娘逼着压在几重被子下发汗,也是这样炎热的天气,那滋味刻骨铭心,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放心,会让你脑袋在外面,不会闷死。还有,是谁劝我善待太医,如今又在背后说人坏话?”司徒鄞好似摸着了对付病人的门路,轻车熟路地吩咐迢儿:“点两个炭鼎拿进来,留心笼住烟。”

  我呜咽一声,大有天不容我的悲戚。

  偏偏司徒鄞体贴地问:“要不要喝杯茶?”

  天之骄子……真的永远不担心挨揍么?

  我扭过脸不理他。

  被角忽而一轻,我诧异回头,司徒鄞已经钻了进来。

  冰凉的衣袍仿佛浸在水中的柔丝,下一刻,马上被热气氤透。

  我惊疑不定:“你做什么?”

  “陪你。”

  他笑得安稳无怨,我却急起来:“别闹了,回头抖了汗再染上风寒——”

  凉薄的唇堵上来,舌尖扫过我的唇纹,吮了吮,很克制地分开。

  “就因如此费心神,病才养不好。不许想了,睡一觉。”

  “这么热……怎么睡得着。”这么难受,着实也睡不着。

  可想司徒鄞一个无病的人,随着我受苦,该是何等屈尊了。

  “汗出来就好了。”他搂着我,闷湿的热气似要将我们融为一体。我迷迷糊糊地想,如若我们是两块生铁,就这样化在一起该有多好。

  便这样挨着,不知过去多久,司徒鄞突然低低问:“是我的话吓到你了?”

  反应了一阵,明白是指白日里关于哥哥的事,我轻轻摇头:“没有。”我既信他,便不须猜忌。

  “‘三哥’是谁?”

  对这句单刀直入的话我怔松了好半晌,不可思议地反问:“你怎么知道他?”

  “你发烧昏迷的时候一直念叨着‘三哥’……”

  一只手突然探下去掐住我腰身,不轻不重的力道蕴着风起云涌,“他是谁?”

  “嗯……这个嘛……”我心虚地支吾。

  怪不得之前朦胧间,听到司徒鄞反复说“是我在这里”,原来是这个意思。

  儿时不谙世事,我的确有段时间屁颠颠追在三哥后面,没皮没脸地喊长大了要嫁给他,但那是童言无忌了。

  一面心虚,又不会在这人面前撒谎,只得叫了一声:“哎,头好疼。”便装睡过去。

  耳朵一痛,半片耳廓被咬在嘴里,不痛不痒地摩挲。

  我禁不住,只得一缩脖子,睁眼道:“是小时的玩伴,仅此而已。”

  “仅是玩伴,却叫的那样亲密,如何不听这样唤我?”

  我大感今夜难过,“你已废了君臣之礼,还要怎样?”

  “夫妻之间以君臣相称本是笑话,旷日你我相称,也不妥。”

  分明是不满,还装得这样一本正经。

  只是这样说着话,身上的闷热不觉间分散大半,我只撑着眼皮定定看她。

  司徒鄞璀然一笑,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神采。

  他轻启话音,将一番话说得极郑重:“从今以后,叫我牧舟。”

  牧舟。仿佛前世相逢过这两个字,我心头猛地一颤。

  “听到了么?”

  默等心悸平复,我轻声问道:“是你的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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