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
快点——
再快点！
唯一的希望，那是唯一逃走的希望！
心脏的自我修复终于抵不过身体机能的衰败，泽菲兰的挪动速度越来越慢，到了最后就像是蜗牛在爬，身下都是蔓延的鲜艳血迹。
尤里没有挥下去剑。
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亚当来了通讯。
“主人。”尤里放下了高举着的剑，面色冷酷，“我正准备向您汇报，布兰已经暴走，他刚才杀了玛丽安。”
“该死的！该死！我就说为什么会突然死了两个！”亚当的蓝色眼睛里满是阴云，纤细精致的脸上是充满压迫性的表情，“你查清楚原因没有？”
“正在调查中，”他将地上布兰挪动的样子转接了过去，“看样子他想用星网发送什么信息，请容我调查清楚再汇报。”
亚当又骂了一句，这次的语言却不是通用语。
这语言尤里也很熟悉，但是他从不敢显露自己对它的熟悉。
所以尤里立刻垂下了眼，直到感受到通讯结束，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握着拳头咬紧牙关——
他知道，自己也已经‘□□’了。
在莉莉亚被清理的当天晚上，他就已经疯了！
不停地外出任务、哪怕腿被打折也只是草草治疗后不停地巡航，就是不愿意在这里呆着，当在外边漂泊着的时候，他起码可以欺骗自己莉莉亚还在这里！就算亚当一直说那根本不配成为‘莉亚’，但是，他所能拥有的‘莉亚’、他能触摸到的‘母亲’，就只有莉莉亚了啊！
可是玛丽安是以他为范本创造出来的，就算他知道莉莉亚的死亡是她造成的、甚至是她计划的，他也无法去对玛丽安做什么。
尤里觉得自己能够理解玛丽安对于他的感情，因为那就像是他对莉莉亚的感情一样！
这样情况下，他怎么忍心去惩罚玛丽安？他怎么忍心惩罚自己！？
在看到布兰杀了玛丽安的痕迹后，他痛苦难过，但又隐隐松了一口气一样。
玛丽安死了，他就不用再去逼着自己纠结了，已经有人替他做出了选择！
第25章 第 25 章
地上的布兰还在非常辛苦地挪动着，挣扎着，不肯放弃。人在最后关头爆发出来的求生欲总是令人惊叹的，尤里看着，忍不住心中的感慨。
“放弃这可悲的生命吧。”尤里带着怜悯道，迈开步子，悲叹着，“亲人不是亲人，血缘无法界定，爱人不能成为爱人……”
他从心底认同着自己的话，不管地上的人眼神如何的慌乱、如何地眷恋生命，直接做出了单方面的判定。
“人造人，本就不该存在于世！”
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的光刃，切断了地上人的脖颈。
血液喷洒的异常夸张。
‘布兰’刚启动了星网接驳器，此时不甘地死去。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手垂落，再无力握住仪器。他到底是成功了，有着部分数据顺着网络离开，而尤里不知道。
地上已经流满了血，清扫机器人过来打扫现场，无声地几秒后，原地只留下了没有生命的躯体，其他血渍都已经清理干净。
尤里擦了擦脸颊的血液，眼瞳中没有光彩：“累了，果然还是要消灭罪魁祸首吧。”
地上布兰的躯体已经断绝了生机，尤里考虑后，决定就这么放着它。他刚准备走，在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张全息图。
然后，他的脚步停下了。
——那张脸，他怎么也不会忘记！
踩过血泊带起的细小水声过后，尤里失态地打开了控制台，浏览着这边的信息。他这才发现：玛丽安之前和布兰的通讯中，竟然提到了莉亚。
活着的莉亚！
这个信息几乎让尤里的心脏骤停。
但是，他又看到了玛丽安之后对比的信息——是莉亚的可能性代表的数字是12%。
几乎可以完全确定不是了。
失落如海啸般袭来。
同时，他又抱着微小的希望：这个数字既然不是0，那么是不是代表着还是有可能是莉亚？
尽管理智在说明这一切都不可能，莉亚怎么可能从亚当手里逃脱，尤里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于是连尸体都顾不上处理，快速在玛丽安的系统室办理好相应手续，离开。
他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
莉亚抵达生命治疗实验室入口的时候，曼德威就站在门口等她。
男人身姿颀长，铂金色短发全数向后梳起，但是细小的碎发挣脱了束缚，垂在额前，这让本该冷厉的发型带上了点柔软。他穿着部门统一的淡蓝色长外套，内里是白衬衣黑长裤，色彩简单明了。
那双澄澈的冰蓝色双瞳掩在眼镜下，看不清楚。
莉亚对他点了点头，打招呼：“希科博士。”
曼德威慢慢踱到她身边，跟她并肩走着：“叫我曼德威就好。”
声音听起来挺冷淡的。
‘语气不太好，糟糕。’他在琢磨着，‘下次要放软点。’
想着想着，他侧过脸，居高临下俯视着身边的女性——如果莉亚不抬头，应该不会发现他的眼神的。不过莉亚能察觉这家伙的动作和视线，她只是懒得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