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浅无奈地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同她说明白。
“傻姑娘，你可知。正是五界生灵都像你这样，认定了他至高无上，认定了他无所不能，所以才从未有人能陪伴他身侧。”
乔静桐神色一震，通红着眼望着她，仿佛从未想到过顾清浅这般的言论，呐呐张口，却是无言。
不远处门口的虚子意刚打开结界，怎听不到顾清浅的回答，霎时心头也是一震，模模糊糊间意识到什么，但又一转即逝，什么也没抓住。他复杂地看着顾清浅，然后看了看白柏，那人看着她的殿下一脸的崇拜。
不知怎么的，虚子意最后有些明白，白柏能保有今日的天真恣意，顾清浅功不可没。
当顾清浅即将走进结界前一刻，后头传来乔静桐歇斯底里的质问。
“难道你把神尊当作凡人看待吗？！太猖狂了！！”这大概是认识乔静桐以来，她第一次对着顾清浅失了礼数，曾经她也跟着少时的左无陵仰望过这个平定四界危难，不恋权势，悉心照顾幼弟，潇洒不羁的狐族传奇。
顾清浅却没有一点儿的怒意，她更加无奈了，摆摆手，一脸的不敢苟同，连声解释道：“这怎么行，时尤神尊长得比那些个凡人好看多了！”
“……”惊掉下巴的白柏。
“……”瞪住顾清浅的虚子意。
“……”怒气冲冲的神色僵硬住的乔静桐。
三人心中同时呐喊，难道只有好看多了这个区别？！
“……”莲池旁静坐着整理一节节莲藕却突然怔住的时尤。
神界此时正是迎来夜幕的时刻，黄昏的壮丽让顾清浅恍惚有种来到凡尘的错觉，要不是边上升腾的云雾，以及远处影影绰绰的巨大殿阁，她一定会像在凡尘一般，找个或清静，或热闹之地，满上一壶佳酿，细细品赏。
可是来到木虚阁的她，没来得及细想自己心头涌上的熟悉感，就被眼前毫无生息卧在玄石榻上的身躯分出了思考。
白柏哇哇大喊：“怎么有两个木虚上神？！”
虚子意低沉着声音，呵斥：“不得放肆！”话落，在玄石榻上又加了曾结界，似乎真的担心会惊扰到那人。
然后，他才慢悠悠解释道：“我是上神数万年前分出的一道神识罢了，虚子意也是上神给我的名字。而我的任务，就是在时尤神尊需要时出现并且听从神尊的吩咐。”
白柏一下子挑出关键：“那么我那个人渣爹是这个木虚上神，而不是你？”
“……”
“可是我娘一直唤的名字是子意……那到底是你，还是这个躺着的木虚上神呢？”
“……”
顾清浅也表示有些搞不清楚，只能跟着白柏直勾勾盯住虚子意。
虚子意总算镇定了心神，轻咳一声：“接下来还需要白……仙子照顾上神，具体我会一一跟你说明。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木虚上神绝不是你口中那个……什么爹……”
说完，虚子意感觉自己完全端不住架势了，有些慌地转向顾清浅：“请……”
“叫我清浅就好。”顾清浅看出他微微的窘迫，笑着接上。
虚子意点点头，却还是称呼道：“小殿下请跟我来。”
顾清浅一愣，幼时在东极，除狐王狐后之外，很多人都会称她一声小殿下。
白柏此时早已被床上的那位引去了注意力，要不是隔着结界，早就扑上去看个仔细了。
顾清浅笑笑，跟着虚子意往外走。
路上，看着虚子意一脸淡漠，顾清浅找了个话题：“那个小白的娘亲白梓就是当年那块让木虚上神入魔障的灵石吗？”
要不是那时顾清浅实力尚未长成，没能将八卦的本事通至神界，不然木虚上神那点情史不早被扒了个干净。
虚子意迅速看了眼她，似是有些不悦：“小殿下还是不要多问了。”
顾清浅心中捋了捋思路，猜出了点门道，讪讪一笑，闭嘴了。
顾清浅没料到的是，自上次见面，相隔仅半年不到，却恍如隔世。时尤神尊就立在莲池边上，远远望着她。
远处的漫天星辰如海一般照耀在他身后，一池的莲花上，顾清浅仿佛能清晰听见晶晶点点的露珠在莲叶上滑落的叮咚一响，模糊了他的面庞。
带她前来的虚子意不知何时竟无声离开。回过神的顾清浅来不及跑，有些纠结地站在原地，心里有个小人儿在不停敲打：想跑？太丢人了！！
时尤仍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她，神色无波无澜。
“所以，我长得很好看？”他轻轻问道。
“……”
顾清浅登时僵住，不知道该不该气他竟然偷听。
“这世间，我无所不知。”
“……”
这般自恋的台词，以至于顾清浅忽略了这位神尊的自称。
顾清浅心头一叹，终是微微俯身行礼道：“是小仙言语轻狂，若是神尊觉得败坏了您的声誉，小仙难辞其咎。”
丝毫没在意她神态中的生疏，时尤轻轻问道：“那你会负责吗？”
“……”好半晌，顾清浅抬首，惊愕，“啊？”
“若我声誉有损，你会对我负责吗？”
“……”
顾清浅僵硬着直起身子，直瞪着他，一脸的你最好别逼我不然我要翻脸的模样，狠狠咬着牙：“小仙……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