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尤微微抬手，有些着急地抚着她的面庞，神情中似乎有些无措：“我不说了，你别哭。”
顾清浅的视线却愈发朦胧起来。
时尤一边擦，一边哄着：“别哭了，我真不说了。”
顾清浅倏然抓住他的手，“你曾经也对我说过这句话，对吗？”
时尤顿住，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第57章 第 57 章
十万年前，小白狐在时尤边上已过了两百年，那会儿她总算有了人形，不过只能变成一个小娃娃，短手短脚，偏偏还像狐狸时那般顽皮，哪里都跑跑。
更过分的是，小娃娃动作方便了，就想到了不少花头精的东西。
时尤常给她带来些凡间的话本啊，实像啊之类的，一开始也只是想着给她打发打发时间，谁知道这一打发，竟然往他身上打起了主意。
当时尤亲自脱了鞋，挽起袍袖，站在泥地里用手刨坑的时候，小娃娃当然不可能帮忙啦，她站在刚有些往深了挖的坑沿上，又蹦又跳，高兴地不得了。时尤盯着她，看她安静不动了，才继续干活。
此时的时尤想到两百年前还在自己头顶上安分待着的小白狐，第一次知道了怀念的滋味。
这个坑里之后还种上了大片的莲花，养了十几条小鱼儿，全是时尤神尊亲自拾掇出来的。这或许也是之后数万年，神尊不允许任何人动他的莲池的原因之一吧，只是即便他不说，估计也不会有人敢造次。
拾掇好也罢了，时尤可不会忘了小白狐求他种莲花的原因，她是看见话本里的采莲女遇上富家公子的故事，看到里头说那公子极爱吃藕，她便也想尝尝。
时令什么的问题在时尤面前从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刚种下的莲子，瞬间生根发芽，长出水面，开了花，也结了藕。
小白狐乐了，竟是自己脱了鞋就想往里头捞，时尤一伸手，拎着领子就把她举起来。
仰头看着小白狐粉嘟嘟的两颊鼓起，极为不满的样子，还摇晃着身子大叫：“时尤，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时尤可不听她的，把她举过头顶，跨坐在肩膀上，自己下了莲池。
虽然仍然有些不满，但勉强也算是自己下水捞过藕了，小白狐没一会儿自己想通了，坐在他肩上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好几次像话本里的将军一般，指点江山。
“时尤，那儿有一根，快去捞！”
“……”
“还有那儿，还有那儿，那片莲叶最大，说不定结的藕也是最嫩的。”
“……”
忙活到最后，岸边堆成了小山，话说才小小的莲池，哪来的这么多藕。还不是小白狐兴奋过了头，老想着藕一定有很多，时尤不得不有将时令往前推了推。
他细心挑了根还算是嫩的，弄的极为干净，还简单修饰了一下，切成小块摆盘。后头似乎兴致上来了，给藕块雕成了精致的莲花……
待他弄好，再去看小白狐，她竟然早就随便挑了一节，自己一擦，就开吃了半节。
她嘴巴小，吃得也慢，再加上嚼得细致，声音便一时没被他留意到。
时尤把处理好的藕放到她面前，小白狐果然高兴，立刻举起手里啃了只剩小半节的藕，放到他嘴边。
“时尤，可甜了！你尝尝吧。”
“……”在小白狐期待的目光中，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还不能咬多了，万一回头她还是喜欢吃这根，还得还她一根一样的。
还好，小白狐笑容灿烂，转眼就去挑雕成莲花的藕块，一口一个地塞……
第一次，时尤吃到了甜的滋味。
时尤本以为自己能把小白狐养到大。
百年后的一天，小白狐正在打着呼噜午睡。无忧山主来神界求见。
时尤知道他会来，但是却不知道他来讲了什么。
他想了想，自己目前只有小白狐的未来是看不见的，也就是说无忧山主来要说的，也跟她有关。
这样想着，他就让他进来了。
“神尊待着小狐倒是很是上心啊……”无忧山主乐呵呵的模样，时尤不想理会他。
无忧山主仿佛丝毫没看出神尊对他的不待见，仍笑着并恭敬地说：“想必神尊对这只小狐的未来已经有所影响了吧。小仙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
“小仙记得初时在无忧山，门下弟子姜疏涵带着小狐出现。第一眼，小仙就判断，这小白狐有位及神族的天赋。那时又恰巧被神尊带走，小仙料想神尊可能也是看出了这点，才把小白狐带走。”
“……”
“可是近几年，小仙再看时，却没了这样的预兆……”
“所以呢？”
“小仙是来劝说神尊，让小白狐自己长成的。”
“……”
“天赋本就是天道中的一个，若命中注定她终有一日会成为神族，时尤神尊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本尊急什么？”
“……”无忧山主有些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快了，“小仙的意思是，神尊天生神格，五界内生灵若是与您相处太近，命运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若是好的结果，那是乐见其成的；可是神尊，这个连您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结局真的会好吗？”
“……”
无忧山主离开后过了很久，小白狐还在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