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噢”了一声，“我在擦头发。”
“洗头了？”她问。
他继续拿毛巾擦头发，回答她的问话，“嗯，刚洗完。”
许呦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不用吹头发么?”
周祁把毛巾随手丢在了一旁，自个又往沙发里边移了移，手机从始至终都贴着耳朵，“不用，我头发短，随便擦几下就干了。”
许呦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他那一头短而硬、钢针般的头发，想想也是。她这边还在想着，电话那头的人很快又开了口，“对了。”
“嗯?”她迅速反应过来，“怎么了?”
周祁说:“明天上学，我去接你吧。”
闻言，她大吃一惊，“啊？明天一早么?”
“嗯，明天一早。”周祁坐着的沙发靠着一面墙，墙面上挂着一闹钟，在一室的安静里滴答滴答响着。
“你要过来接我上学么?”她又问。
他低着声问，“怎么?你不方便么?还是，不想我去接你?”
“不是不是，”她急忙解释说，“早上的话，要很早就起来了……”
周祁有意要逗逗她，“怕我起不来?”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她犹豫了半晌，说:“我想让你多睡会儿，不想你那么早就起来了。”
周祁听到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呆滞住了。第一次正面被人所关心，而且那个人还是他喜欢的人，他有些不知所措，整个人都楞住了。
那头没声响，许呦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显示还在通话中。她很快从床上坐起来，着急问道:“你还在么?喂?周祁?”
两秒后，“我在。”
“你刚才都没说话，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周祁安慰她，说:“我没事。”
许呦放下心来，重新躺下，“没事就好。”
“那我明天，去接你上学。嗯?好不好?”
他柔着声说这样的话，许呦完全不忍心拒绝他，这回她答应了，“嗯，好。那我明天，给你带早餐吧。”
“好。”
许呦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向另一边，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是想吃的？”
周祁说:“都可以。”
两人再聊了会儿，准备挂电话了。
周祁说:“晚安。”
“嗯，晚安，做个好梦。”
“嗯，好。”
电话挂断，许呦放下手机，下床跑出房间。她敲另一间房间的门，门缝下有一丝光亮透出来，“王妈，你睡了么?”
里边很快有了回应，“还没有。”
“那我可以进来么?”
王妈声音比刚才大声了些，说，“门没锁，你进来吧。”
许呦手搭在门把手上，往下推，“咔嗒”一声，“那我进来了。”门打开，王妈坐在一张藤椅上，戴着老花镜，看样子是在绣一张鞋垫。
许呦走过去，“王妈，还没睡呢?”
“快了，”王妈抬头看过来，“你怎么也还没睡？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的么？”
许呦没接过话，在王妈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她的手往面前的桌子上伸，拿了另一张已经绣好了的鞋垫，瞅了瞅上面的图案，是一簇簇五颜六色的花。
王妈摘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放在桌子上，又问了遍，“什么事？你说吧，王妈听着呢。”
许呦看了眼王妈，点头承认，说:“是有事。”
“什么事啊？”
“那个，”她的眼睛开始往别处飘，“王妈，我明天想吃蟹黄包，可以么?”
王妈立即说:“可以啊，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想吃的?”
许呦眼神又飘回来，“馄饨。”
“行，还有么?”
“糯米糍，没了。”
王妈笑着看她，说:“不是你一个人吃的吧？”
许呦隔几秒，点了头，“嗯……还有一个是我朋友。”
“好，那我明天多准备一点。”
“谢谢王妈。”
“好了，”王妈说，“没什么事了吧。”
她摇头，“没了。”
“那你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
许呦站起身来，说:“王妈，你也早点睡。”
“知道，马上就睡了。”
——
天刚蒙蒙亮，周祁就起了来。
睡一觉起来，他下巴冒了些胡茬，摸了摸，有些扎手。凑近洗脸池的镜子，他下巴扬起，视线顺着往下，瞅了镜子里自己的下巴几眼。他又摸了摸，思忖着要不要刮一下胡子。
还是刮吧。
打开柜子，取了电动剃须刀。
不消片刻，“嗡嗡”声响起。
刮完，关了剃须刀，周祁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
很好，很光滑。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周祁抽空给许呦发了条信息，让她到公交车的站台等他。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许呦正在吃早饭。她下意识往厨房瞥了眼，可以看见里边王妈的身影。王妈正在把另一份的早餐，装进保温桶里。
她回了他:好，我很快就出门了。
周祁:没事，不急。时间还早，慢慢来。
七八分钟过后，许呦提着保温桶站在公交站台上，伸头张望着远处。随后视线里，闯入一辆车子，她一眼认出那是周祁的车，嘴角不自觉的就上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