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断断续续，根本连不成句子，夹杂着血在喉中“呼噜呼噜”的怪声，正如记忆里那夜，母妃也是这样说着诀别的话。
玉明澈知道她在说——明澈别哭，这样的结束也好，计划还是可以继续下去的，明澈活下去，替我照顾好孩子。
第51章 心如刀绞
“玥儿你听我说，你必须活下来，我没有你和母妃想的那么坚强，难到现在有了孩子，你就能说出让我独自活下去的话了?”
玉明澈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的命牵着我的命，我还有大业未成，你忍心带我这样离开吗?”
不可能这么结束，该如何结束本就该两人共同决定，不是林玥一个人说了算的，更不是那些阴狠之人有资格左右的。
琥珀端着麻沸散到床边，林玥已是奄奄一息，可麻沸散不比别的汤药。
玉明澈接过汤药，对林玥说道：“玥儿，撑住一口气，为了我，也为了承乾和展眉。”
想来是这些话起了作用，喂到唇边的药汁大部分都被吞了下去。
玉明澈眼神坚定地看了一眼陈院正，陈院正会意，知晓他已经准备好了，立马上前站到床边，确认药已起效，将参片置于林玥舌下。
时不我待，见玉明澈按住了林玥的肩膀，他手握住匕首柄，瞬间发力，将匕首拔出。
那匕首带出了一道狂涌的血线。
陈院正额上布满了汗珠，手上动作依然是有条不紊，快速上药并按压止血。
待包扎好后，他跪回地面磕头，说道：“医者非神明，臣已尽全力，如今只能听天命了。”
方才治疗的过程中，即使服了麻沸散，林玥在剧痛中无意识的强烈挣扎，冲击着玉明澈的掌心，此时他握住的肩膀，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那种瞬间鲜明的对比，让玉明澈一时根本没有听见陈院正说了什么，他没有松开手，无法松开手，他的十指抽搐着僵硬在那里。
他甚至不敢去试探一下林玥的呼吸，和过去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感觉不到她还有呼吸起伏。
他不该有感情，不该有弱点，他没想到已经防备至此，还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若是可以回到昨夜，他一定不会同意林玥出宫，帝王本该自私，他为何不能对林玥自私，他为何不让林玥斩断亲缘，或许他自作主张送林玥的母亲离开的远远的，林玥也会原谅他的罢。
混乱，从未有过的思绪彻底混乱，只回到昨夜怎么够，他明知自己走的是多么危险的路，他就不该和她有孩子，让她有了致命的软肋，就不该确认了林玥有多爱自己之后，试图让她和自己一起走。
明知危机四伏，他为何还想有人相伴，愚昧，无知。
若他当年推开母妃，不留恋，也许母妃就不会死。
若他当初避开林玥，不相认，或许林玥也能活着。
寝殿内死寂一片。
直到姜云姬的声音打破平静：“陛下，峦儿一定是被宸妃逼的，一定是宸妃要加害于他，他才六岁，他不懂事的!”
玉明澈被这叫喊声打断了思绪，吵闹得很!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被按在墙边的皇长子面前，冷声说道：“抬起头来。”
那声音并不多咬牙切齿，相反的，冷静得令皇长子打了个寒颤。
皇长子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无辜地说道：“父皇，母后说的没错，是妖妇要伤害儿臣，儿臣为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玉明澈垂眸看着他，面上讽刺地勾起一抹冷笑：“妖妇?皇后在你面前说的?父皇?呵，看来真是朕让你们过的□□逸了。”
“你既然已是能握刀的年龄了，想来也能替朕做点事了，”玉明澈指向门口，说道：“去，告诉皇后，从今日起住到寒光殿去，若让朕再听到她发出一个字的声音，也就没有明日了。”
皇长子愣了一瞬，默默走到门外，片刻后北辰宫又恢复了寂静。
玉明澈见陈院正还跪拜在原地，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她如何了?”
陈院正抖着手搭上了林玥的腕脉，回应道：“回圣上话，娘娘还……还有生机。”
“你尽力，”玉明澈手在他肩上捏紧了些，又松开道：“辛苦了。”
陈院正说今夜很关键，很有可能林玥会发热，若热不退，也就熬不过去了。
玉明澈让琥珀给林玥换了寝衣，也好睡的舒服些，他自己却是和衣而卧，睡在她身边。
谁照顾林玥，他都不放心，他在宴会上胡思乱想的时候，觉着只有自己亲眼看见林玥安好才是真实的，现下是更坚定了。
林玥睡得很安稳，没有痛苦，面容平静。
玉明澈侧卧着看着她，他不想承认这种感觉叫看一眼少一眼，他的头脑似乎是清明了些，与她十指紧扣，低语道：“玥儿的脸色这样白，是不是有些冷了?”
并不指望对方能有回应，又说道：“你说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嘱咐我计划可以继续进行，其实你今夜不去见你父亲，我们也可以再等等别的时机。”
“我们已经快赢了，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在短短六年走到这一步。”
“边境布防已经成型了，我已经可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