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让殿下和王后单独待一会。”
“再站这儿不动，等会怕是要被波及！”
“多谢，方才走神了。”
姽婳低声道谢，跟着四个仙医，悄悄溜出了屋。
龙宫正殿，四个仙医围成一桌，开始讨论各种症结，唏嘘职业生涯中所遇的疑难杂症，以及龙后顺产的可能性。
姽婳有一没一地听，想着方才从龙后身上勘察到的东西，不禁叹了口气——那混乱脉象中充斥的，分明是“规则之力”。
按照《沐雾霭沉沉楚天昭》原本的剧情，龙后因神王的折磨虚弱不已，生下女主沐楚后便撒手人世。
如今，由于她的介入，龙后被从密室救出，经过两年的调养，其身子骨不说健壮，至少也该有个健康。
但健康生下女主，就意味着龙后不会死。而龙后本该死，却没有死，违背了命数。
因此，规则之力，如期干预。
龙后苦笑一句“天命”，却是言中了。
姽婳突然仰头，目光穿过斑斓海景，去看遥远的海面。
两年前，这片蔚蓝曾被赤红笼罩，被那玄火渲染出惊人的绮丽。
两年里，她指使那火帮她炼丹炼器，烤肉暖茶，那人皆是言听计从，小尾巴似的跟着她，视线永远不离。
他本是个死傲娇，一直哼哼唧唧，从来没说过那么多甜腻腻，从来没明目张胆地表达过那份喜。
可这两年里，他将上述做了个遍，不放过一丝表白时机。
他说自己修为登顶，突破临界，玄火凤凰之血若再往上，该是“神”级。
可站在她面前的他，不是神，而像是……
“早该想到的，刚做神真是不适应，老把虚实搞混。”
姽婳轻笑，搞得四个仙医莫名其妙。
她也不多言，离了席位，走出龙宫，一跃，上殿顶，看海景。
她从来不蠢，起初便隐觉异常，兼之两年朝夕，足以虚实辨清。而此刻，神后又验证了宿命。
果然，即便是《沐霭沉沉》界面这漏洞百出的规则，对既定的命数生死，也掌控得牢。更别提《千年孽》的界面规则，比之《沐霭沉沉》，严谨数倍。
所以，《千年孽》中的炮灰，纵使在外来者影响下，人生轨迹改变，并未死于动乱，反一飞冲天，最终也会被规则打压。
何况欲后天成神者，本就要顶住一波规则绞杀。
原本，若只有神劫一项，以玄火凤凰的实力，冲破血脉桎梏和界面束缚，触及真神之位，理应极有可能。
但如今，神劫，命劫，双重轰碾。
存亡，飘零。
……
附近珊瑚礁成群，一只小丑鱼在龙宫旁咕噜转眼，好奇吐泡：“那人怎么还在那儿？我瞧着这都四天了。”
宫殿门口的老海龟仰颈：“似乎是龙王殿下请来的贵客，就由她待着。”
“哇啊——！哇啊——！”
一记尖锐婴啼响彻深海，惊得小丑鱼一跳。
苍老的龟将却眼睛发亮，伸长脖子激动高喊：“生了！生了！龙后大人生了！！我们迎来了新的生命！赞美海洋！！”
“噢！原来是龙后大人！这都两年啦，终于生啦！”小丑鱼也兴奋异常，游来游去，“不知生的是名小龙王，还是位小龙女？”
“是小龙女噢。”
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小丑鱼再度被惊得一跳，往身后心有余悸地瞧：“你不是在屋顶发呆了四天嘛，怎么这会忽然下来了？怪吓人的！”
“因为想完了，想好了，正好下边也生了，就下来咯。”
那女子耸肩说完，一个吐泡的功夫，便凭空消失，不知瞬移去了哪里。
小丑鱼和老海龟面面相觑，突闻殿内传来哀哀的哭泣，有侍女的，有长者的，似乎还有龙王殿下的？
“这是怎么了？小龙女出生，本是件欢喜的事情呀！为何大家都在哭呢？”
小丑鱼茫然不解，老海龟却沉默良久，苦笑一叹：“有新生，就有旧亡，龙后大人……怕是去了。”
“天啊！”小丑鱼尖叫，鱼目里溢出亮晶晶的泪，化作小小气泡，融入无边海水。
老海龟仰脖看天：“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旧更替，方可生生不息，这便是自然规律。”
小丑鱼依旧大哭：“呜哇——！为什么龙后大人不是一只凤凰呢？如果是凤凰的话，还有一次涅槃重生的机会哇！”
“胡闹，龙是龙，凤是凤，怎可混作一谈？”老海龟摇头，本想继续看天，却无意间望见一个人影，“咦？那不是龙王殿下的贵客么？那个在屋顶上一坐四日的女子……她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唔？她带着那个东西，一同出海了？”
“海龟爷爷快看！龙王殿下出来了！”
小丑鱼此刻止了哭，大喊示意。
海龟往殿口一瞧，果真望见黄衣人影，正目送方才那女子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
“吾是个失职的丈夫，已不配为人父……”
“若是上元师傅，应当会好生教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