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湛说到这儿，自嘲的笑了笑，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无奈。
第87章 自愧弗如
陈曼青：“……”
羊毛出在羊身上，培训机构愿意给朱湛提成，分明就把培训费用对应升高了一些，宰的只会是她们这些学员。本来这一刻她是有理由生气的。
可看着朱湛满脸的无奈，耳朵里听着他毫不顾忌自己脸面的自嘲。
陈曼青心里却有些酸酸涩涩的难过。
前世她像朱湛一般大的时候，家境一样鸡飞狗跳、艰难无比。她却从没想过要跟朱湛一样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去改变自身境遇，每日里只会徒劳的伤春悲秋、怨天尤人。
若是她能早一刻醒悟，或许前世并不用走这么多弯路。
其实“骚扰”路人算什么？朱湛有这个勇气承受路人的指指点点，千般嫌弃，是因为他小小年纪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并为此愿意付出努力与代价罢了。
“这是我的学费，既然你压根没什么培训班，我就把学费直接给你吧。”
陈曼青将五百块培训费递给朱湛，“我等会回学校还有事情，没时间跑大老远的去交钱，你替我交了，也算是给我省点事儿。”
“……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朱湛神色有些复杂，他辛辛苦苦拉回来的学员，一多半听了他“坦白”后，都会气冲冲扭头就走。少数没走的，也会把他骂个狗血喷头，然后再讨价还价一番。
等谈妥了价钱，捞够了便宜，才会满脸心不甘情不愿的随他去培训机构交钱。
朱湛还是第一次遇见陈曼青这样的，在被他“欺骗”以后，反应如此平静的女人。不仅如此，陈曼青给学费给这么痛快干脆……看她这穿着不像是不差钱的有钱人家。
咳，这莫不是个傻子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陈曼青翻了个白眼，“不愿意帮忙？那算了，横笛我也不学了，赶紧把学费还给我。”
“怎么会，我巴不得多几个学员呢！”
朱湛赶紧故意攥紧了手里的钱，仿佛生怕被陈曼青给抢走了一般。
陈曼青：“……”
两人对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朱湛认真道，“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看不起我满大街死皮赖脸拖拉学员的行为，也谢谢你给我尊重，没有在听到我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培训班时，对我冷嘲热讽，反而什么也没说，极为干脆直接的给予信任。
这个世界确实很冷漠，可有时它也很温柔呢！
朱湛长久阴霾的心情，一时间都消散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好方便我替你报名。横笛训练班一周一次课，周六上午或是周日下午，你可以随意挑选一个方便的时间段过来学习。其实培训机构从这里过去并不远……”
“像我这种懒人，能少走一步路也是好的。”
陈曼青抿嘴一笑，打断了朱湛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话头，“其实你不需要感激我，我只对自己欣赏的人释放善意。你是不是以为我挺傻的，路上随随便便遇上一个人，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朱湛：“……”
就算真这么想，也不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吧，会很尴尬的好不好！
陈曼青显然接收到了朱湛满满的怨念，正色道，“你若真想骗我们这些学员，完全可以跟合作的培训机构商量好，让他们对你收学员学费的事情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然后带我们去培训机构签合同交钱，你再把钱给培训机构收取提成。”
“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你没有这么做。”
“恰恰相反，你选择在将我们忽悠来的半路上，主动将‘真相’告知。足以证明，你虽然很缺钱，也很想赚钱，但并不想赚任何昧着良心的钱。”
“再则，就算是你在死皮赖脸吸收学员的过程中，也只是叽叽喳喳跟在我身后，对我不停的魔音穿耳。并没有像别的推销人员一样拉拉扯扯，甚至还有意识的保持开了一定的距离。”
“这些足以让我知道，你是一个素养良好，品行端方的好少年。”
事实上，最后一点，才是陈曼青可以容忍他跟在自己身后叽叽喳喳唠叨那么久，没有发火赶人的原因。朱湛的“纠缠”虽然执着，但并不惹人反感。
为了让被“纠缠”的学员不至于心浮气躁，败坏心情，朱湛还特意放慢了语速。
那些别的推销人员说起来目的明确、引人反感的话语，经了他玉石般清朗的声音润色，再加上刻意放慢了语速，又显得温润了几分，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其实如果不去仔细分辨朱湛话里的意思，光是听他说话的话，陈曼青觉得反倒更像是一种享受。
朱湛：“……”
第一次被这般直白认真、言之有物的不吝夸赞，这感觉真是……唔，美好的不像真实！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一种女生，可以目光坦然清澈，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对一个异性的欣赏喜爱。这一点，即便是朱湛都自愧弗如。
换成他欣赏一个女人，估计鼓足了勇气，都做不到如此大方坦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