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再问你，当初我嫁进你胥家之前，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夫君与赖公子的事了？”玉瓶道，暗里恨得咬牙切齿。明明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兔儿爷，为了传宗接代，还祸害纯良家的姑娘！
“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呢？她听说鬼是能知道人撒谎与否的，如果骗了鬼，那她会遭受报应。何况，明知道儿子有断袖之癖还命其娶妻，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为了传宗接代，延续家族香火，她有什么错！她还不也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她能一路艰辛地走过来，孔氏就不能了？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平，谁叫她的肚子不争气！
她没有错！
“你！”胥老夫人承认得干脆，玉瓶反而无话可说。只好将矛头指向史媒婆：“史媒婆，这事你也知道吗！”
“我...我...我也知道...”史媒婆吓得浑身如筛抖，同样知道不能轻易骗鬼的传闻，否则会被鬼缠上跟着回家的，自然也就不敢撒谎。
这史媒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玉瓶走近胥老夫人，气势咄咄逼人，脸上怒意更甚：“好，婆婆，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吧。”最后一个问题，赶紧问完赶紧走吧。看来她要把下人订回来的棺材退了，再换一副好些的木料罢...
说到底也是胥家对不住她。同时，胥老夫人心里有一种预感，这最后一个问题不会是前面两个那样不痛不痒的。
“婆婆，你为什么要趁我生产，置我于死地？”玉瓶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说到生产的话题暗地里脸红了一红，但幸好在场的人都忙着转过头去看胥老夫人，没有留意她。
“你...你别瞎说，我...我什么时候趁...趁你生产置...置你于死地...”胥老夫人果然脸一白，神色不安地别过脸去，不敢对上玉瓶。
当时孔氏明明已经晕死过去的，怎么可能还会知道？怎么可能会看到？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是看着孔氏断气的，断气前连那稳婆也被她用借口支开了，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可能她会知道真相！
“我的好婆婆，我才断气一天不到，你就忙着到处找人接替我的位子了，一天不到，你就已经找到了这个女人。”玉瓶指着自己道，努力将自己当作那愤恨离世的孔氏。“你还敢说你不是早有预谋？”
“你...别瞎说...你的死是个意外，难产！女子生产向来就是鬼门关前走一趟，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常事！”胥老夫人梗着脖子反驳道，心内惊慌失措。
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若有人知道她是个如此恶毒婆婆，还怎么有人敢嫁入她胥家，她儿子还怎么续弦，怎么生下儿子？
第258章 轻女
“意外？”玉瓶冷笑，“你敢发誓吗？你敢以你胥家的子嗣发誓吗！”
“我...我为什么要...要发誓...”胥老夫人一听，心神一震，说话更结巴了。
每个人都有软肋，而胥老夫人的软肋正是她那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孙子。
“你不敢发誓，是因为是你把我害死的！”玉瓶轻轻地道，但声音又清晰得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到。
“我没有！是，是，是稳婆！对，是稳婆害死你的！”要是被孔氏知道了是自己害死她的，她将来搞自己的孙子怎么办！胥老夫人急中生智，将责任推到接生的稳婆身上去。
反正那稳婆人也不在这，她说了算。
“是吗？稳婆？我的好婆婆，我已经把她带来了呢。咯咯咯——”玉瓶笑得乐不可支，像是在看什么笑话般看着面如死灰的胥老夫人。
话刚停，一个被捆得密密实实的妇人便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
胥老夫人定睛一看，正是帮孔氏接生的崔稳婆。崔稳婆虽是被人推进来的，但不知为何，进来的时候却是四肢不着地的，更像是被看不到的人架着飘着进来一般，将胥老夫人又是吓得不轻。
“崔稳婆，我问你。”玉瓶对那稳婆笑了笑，笑得阴森。“婆婆说，是你把我害了？”
...
崔稳婆早吓得屁滚尿流。她好好的在家用柚子叶擦着手，又跨了个火盆，刚把自己身上的晦气清除干净。
才刚做好这一切，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做了个恶梦，醒来便被人推了进这胥家厅堂内。而推她的人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胥家少奶奶重返阳间要问话，让她老实交待。
她心里一咯噔！胥家少奶奶，不正是早上经她接生后，大出血而死的孔氏么！
重返阳间！这可是奉了阎王爷之命上来查案？那她可万万不能说半句谎话啊！她斟酌着从何说起，对胥老夫人使的眼光看也不看。
胥老夫人早上塞给她的一百两银还藏在她的床底下，必要时她也不介意挖出来作为证据的。
她是贪财没错，但她同样也敬畏鬼神！她可以对人撒谎，对鬼神撒谎，她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今天可真是倒霉。这胥家少奶奶连生了四个女儿，每个女儿都是经她的手出生。
她是镇上最好的稳婆，胥家老夫人恨孙心切，每次胥少奶奶孔氏生产都是找的她，她将胥老夫人每次充满希望又很快失望的眼神看在眼里，对这胥家自然熟得不能再熟。
胥老夫人重男轻女得厉害，孔氏生下来的女儿无一不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平日里没有什么要紧事，也是不让踏出房门半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