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抱着古琴带着时月往树林深处走，条条小路条条相似却又不同在姑娘的眼中，顺着记忆找那一条蜿蜒的小河，河水清澈流淌进一个没有自由的大家庭，楼阁亭榭一砖一瓦隔绝着她曾经的恋人也遥远着她此刻的恋人。两个顾家的少爷，两个顾家少爷的恋人。
沈清和说着也弹着，故事太遥远早已经模糊了时间，只记得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还生活在秦岭淮河以南的南方，那是她还是一个懵懂的小小姑娘，庭院里遇见一个调皮的男孩，时常打闹，打闹中成长出一对青梅竹马。
不知哪个岁月，青梅丢了竹马，不辞而别，年幼不知爱，只想找他要一个离开的理由——
每一年的清明她都会在邻家姨娘的坟前祭拜，每一年都会问一个没有人可以回答的问题：为什么不辞而别？
家里人的回答，说他被亲生父亲带走。她无法接受，既然找到父亲为什么不能道别，为什么不带走母亲？
一个问题倔强在内心直到成年，直到自己一个人偷偷越过秦岭淮河的分界线从南到北来到他的城市。相见不相识，童年的记忆不知被他丢在何处，明明心里有情心里有爱却要装出一个陌生人的模样。
“我找到了他，他却不认我。我能看出来他还记得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赶我走，那时候也冲动，一气之下就追了他的表弟……”
“表弟？”
“程沐。”沈清和抬头看着远方，异国的方向，内心的愧疚感不知不觉磨平不再疼痛，“我的……恋人。”
恋人，对的，从那时在一起一直到此刻都没有提过分手呢。不是恋人是什么呢？
“那他呢？”
“死了。”
四年了或者说十四年了……
“他们说是车祸，可是我不信。”
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止，五指并拢抓着琴弦也抓住了这个世界的所有谩骂和指责。
“就是你姐姐，勾引四哥挑破我们手足情义，害死了三哥，害得我们一家支离破碎，”无人的校园一角，许长宁第一次与沈初空面对面说出不想看见他的原因，“我并不讨厌你，我只是厌恶你的姐姐。”
“不可能！”沈初空拽住甩手离开的许长宁，少年的倔强脾气纵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一心到底，“我姐姐不会害人！”
“呵，那你说你姐姐不在你们南方上学来我们这干嘛？”
“她……她喜欢这。”不善言辞的少年，心里有话却无奈一张嘴跟不上心的想法。
“行，可以，那我再问你，你可再见过我三哥顾亦初？就是你小时候那个不辞而别的邻居家的哥哥夏蝉羽？”
“哥哥十几年前就死了。”
许长宁苦笑着摇头，抽出自己的手，“那为什么十几年前死的你一个十五岁的小孩会知道呢？为什么十几年前死的会有一个四年前的新墓碑呢？”
“我……”天才的少年玩弄数字的少年，却被一道最简单的数字题蒙骗了十数年，“不可能，你骗我。”
“我有没有骗你回去问你的姐姐，你的哥哥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回去问清楚，也请你问清楚后别再来烦我。”
晴朗的天没有风的天，却又好似又晴天霹雳在头。
沈清和不知沈初空隔了数条街道也在听着过去的事，曾经的故事究竟如何或许早已经说不清楚。车祸的说法她不能接受，无法说服自己去当一个受害者，牵连了感情的事没有一个人能够全身而退，没有一个人……
“不是车祸，不是……”
。
第一百零四章 传闻中的真相
时月找到沈初空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树梢，一个拐角远远地看了许久给足了跑出家门的少年足够的冷静时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问候看了一会笑一笑说着等会回宿舍，不算欺骗也不想说真正的原因，再亲近的人也总是有那么一瞬两瞬不想交流。
关上手机故意加重脚步让面前人察觉，不难找，一个路痴一个牵挂着姐姐的路痴又怎么真的会跑远呢？一步步上前此时此刻特别希望萧晓在身边，以她的口才定能把这个桀骜的小男孩哄回去。
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就已经走到了少年面前，看着沈初空回头投过来的目光刹那间空白了大脑，想的数十种开场白刹那间不知所踪。
“那个……该，该回去了。”
“噢。”轻声的一句没有什么温度，甚至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怎么说？已经消气了？
“我们能谈谈吗？”试探性地问一句，歪着脑袋想要看一看少年在纸上写的东西，密密麻麻的想着或许是新的题目，想着或许可以是一个谈话的切入点。
只是，她似乎对数学并不是那么精通……
只是，她似乎是猜错了纸张上的内容……
沈初空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借着灯光看着时月，下意识露着小虎牙咬着嘴唇的样子格外的可爱，只可惜了，那一张可爱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笑的表情。
时月看着也莫名打起退堂鼓，怀里手机的震动响起又好似一记加强针，让人镇定也给了人勇气，只是时月不知道隔了整整一方屏幕的大洋彼岸，屏幕对方的人也因年少的人而烦忧。一副忧愁哥哥的模样不知该怎么说心里的一番话，只是，不同的是，顾亦安这边多了几分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