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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_秦晾晾【完结+番外】(1190)

  说着,将手中酒杯递过来。

  修仁环视着周遭空空如也的五六个酒壶,不敢再给他倒酒:“殿下您还是少喝些吧,您不善喝酒,喝酒伤身啊。”

  宁容左的嗓子因着喝酒而略显沙哑,闻言轻笑了笑,又把头转了过去,迎着那薄纱般的皎皎月色,淡淡道:“喝酒忘忧。”

  修仁红了眼眶:“可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听到这话,宁容左的动作果不其然的停住,随即冷下语气,将酒杯递过去命令道:“倒酒!”

  修仁无奈,只得又给他斟了杯酒。

  宁容左胃中火辣,脑海中尽是从前江淮替自己挡酒的场景,干脆红着眼睛不去再想,扬手道:“小游子来什么事?”

  修仁迟疑几秒,随后跪直咬牙道:“小游子说皇上已经复了江淮的职,玉诏已经拟好,春分一早就去永巷宣了。”

  “咔嚓”

  话音未落,响起瓷器脆裂的声音。

  修仁猛地抬头,瞧见宁容左手中的酒杯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从指缝里不断溢流而出的浓稠鲜血,红的让人心惊胆战。

  “殿下。”

  修仁惶恐道:“您您别着急。”

  却见宁容左苦涩的摇了摇头,抬腕挡在眼前,那线条极美的下巴单露在酒气中,薄唇轻颤,有泪珠悄然滑落。

  修仁瞳孔吓得缩小,惊慌失措却深知不能劝阻。

  宁容左的身子轰隆一声直倒在冰冷的地砖上,手腕不曾在眼前拿下,如迷途的孩子般无助,张了张嘴,忽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那哭声痛彻心扉,尽是无奈和彷徨,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永巷,为什么!!!”

  修仁听着,心揪着难过:“殿下您您别伤身那。”

  他说着,趁夜的寒流推开那没关严的窗子,狂风像是凶狠的浪潮般涌进来,那博古架上的纸张扑啦啦的飞旋而起,像是大片无语凝噎的的雪花,孤零零的在头顶兜转几番,落在那人的身周。

  而修仁接住一张,定睛一看,竟都是江淮的画像,他黯然神伤的瞥眼那博古架,这才知道,自打四年前江淮假死的那一刻起,宁容左为什么不叫任何人碰这架子了。

  那上千张丹青是以心血描绘的啊。

  这四年的日夜思念。

  修仁不敢多想,只是耳闻那人哭声渐小,抬眼看过去,宁容左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是心死人也死了一般。

  “殿下。”

  他轻唤着,忽然听到殿门处有脚步声传来,抬身一看,那身着华贵凤袍的人不是皇后又是谁,遂俯首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那人未带兰挚,独身一人神色沉肃,瞥了一眼宁容左,挥手叫修仁出去,顺手拾起一张丹青看着,倒是每处细腻,活灵活现。

  看来江淮假死的这四年,宁容左悔意汹涌啊。

  这般哭泣还是第一次。

  怕是真伤了心。

  不过皇后并没有耐心安慰,只是冷淡道:“宜之。”

  那人闻得这两个字,自嘲轻笑出声,手臂下的唇角弧度美极,可看在皇后眼里却是苦极,恨极,愁极。

  “还不快起来。”皇后命令道。

  宁容左未动,淡淡道:“母后,我和江淮相识了十二年,可是有整整八年都在分别,初识才两年,我便被贬渝州,一走四年,而我刚回来不到两年,她就去了广邳,又是四年。”

  他的笑声动听:“我和她总是在分别,我根本抓不住她,这两个月就是一场黄粱美梦,梦醒了,儿子觉得好冷。”

  皇后的眼眸细微轻颤,似是被他的话给触动到了,旋即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淡淡道:“冷便多添衣。”

  “添衣?”那人道,“身冷可添衣,心冷如何添?”

  宁容左缓缓拿下遮眼的小臂,瞧着掌心的那枚扳指,那是见证了他两人感情的信物,不知不觉回忆间,极红的眼眶又泛出些泪来。

  那晶莹如珍珠般顺颊滑落,落寞伶仃的摔在地上。

  “听说皇上要放江淮出永巷了,春分就会复职。”皇后虽然是个严母,但瞧见宁容左如此伤心,不得不安慰道,“这没有什么,你和她继续在一起就是了,母后也没拦你。”

  宁容左孤单的摇了摇头,无望的合上通红的眼睛,声若游丝的呢喃着:“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薄唇轻抖,“她出了永巷,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我宁愿她是利用我,可她不是,她是真心实意想和我在一起,又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离开我。”

  皇后凌眉紧皱:“给本宫起来!她人就在那里!你去抢!”

  “今夜之绝,便是此生之绝。”

  宁容左声音低垂:“儿子,已经不能再承受了。”

  “胡说八道!”

  皇后一眼看进他的内心:“既然言之凿凿说了诀别!那为何又彻夜借酒消愁!不能承受却不停的找罪受!可见是违心之言!”

  “她不愿意!”

  宁容左猛地撑起身子,双眼血丝如蛇:“是她不愿意!”

  “笑话!”皇后丝毫不惧,厉声道,“你是东宫太子!是这大汤江山未来的君主!你能给她所有人都给不了的!她作何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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