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冷不丁开口：“你恢复了？”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情绪。
季逐风却无端听出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立马挺直腰背跟个被点名的士兵一样：“对……对啊。”
表面上强装镇定，语气却漏了气。
“沐沐，我……我错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着了那女人的道。”起了个头，季逐风说起来流畅多了，凑到沐子跟前，像个惹主人生气的大狗，可怜巴巴地解释。
“我发誓，我一直都跟她保持距离，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去Y省找你，失忆的时候也没忘，到处跑着找人……我……”
“你爸让我们十天内到樟远镇，现在要先回头找顾姐她们。”沐子打断他的话。
季逐风“哦”了一声，又凑过来：“沐沐，我开车吧，你多休息，宝宝……”说到这他眼神挪到沐子肚子上，手指动了动，渴望之情溢于言表。
沐子慢慢停下车，打开车门下去，看着愣愣的季逐风：“你傻啦？来开车呀。”
季逐风这才如梦初醒，换到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地问：“沐沐，你不生气了？”
沐子不咸不淡地轻轻哼了一声：“一开始非常生气。”
顿了顿，季逐风的心也跟着提了提，听到她继续：“后来想通了，也不全怪你，是我自己提的分手……”
“分手？”季逐风有点震惊：“这事不是都过去了吗？”
沐子没回答，伸手摸了摸肚子，看着车子前玻璃，目光悠远，末世到来已经快三个月了，想起末世前的事儿，感觉跟上辈子似的遥远，搁以前的自己想都不敢想，自己杀过丧尸、杀过人，每天都走在刀锋上，为了生存四处逃亡，还有怀里险险保下来的宝宝。
“你想好之后要做什么吗？”沐子歪头看季逐风，眸中划过迷茫，她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张大网，在网中被莫名的力量强迫着赶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
季逐风：“找个安全的地方，搜集物资，让你顺利把宝宝生下来。”毫不犹豫。
闻言沐子轻轻笑了笑，带着点无奈：“你还不知道吧？那次我被丧尸咬过后，没有变成丧尸，现在他们都说我身上有丧尸病毒抗体，要带我去B市研究……”
沐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季逐风打断，这次他脸色冷下来，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不行。”
他猛地踩住刹车，停下车扭过头看着沐子，他在人前一向是这副冷冽而严肃的样，一字一顿：“不行，我们不去B市。”
“这是你爸爸的意思。”沐子眨了眨眼睛，还有些原因她没说出来，这一路丝丝缕缕的牵绊太多，事情已经变成不得不做的事情，一时也理不清。
“也是你爸。”季逐风先歪了下话题，才正色道：“北方安全，我带你和宝宝去东北，这一段辛苦你了，沐沐。”
他突然拉过沐子的手，捏在他有些粗糙的手心里：“之前是我没做好，之后交给我吧……”
沐子挣开他的手，定定看着他：“你总是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事实上这一路没有你，我不是也活下来了么？你总是想替我做决定，我不去东北。”
“沐沐，你不懂。”季逐风有点烦躁地撸了把头发，太久没剪，有些长了：“拿你做实验，研究抗体，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些科学狂人可不会管你的身体状况。”他看着沐子抿着唇垂头的样子，凑上去单手把她搂住。
“就算不为你想，你得为宝宝想吧？你做实验万一对宝宝有什么伤害呢？”
“你爸总不会害他孙子吧？”沐子迟疑。
“我爸……我爸还真可能为了大事牺牲孙子。”季逐风撇撇嘴：“况且B市不可能只由我爸做主，到了那就由不得我们了。”
沐子捏了捏手心，季逐风说的听起来都很有道理，她懂得，但是人有时候不会总被理智驱使，很多时候驱使人的反而是感性，她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得不做，比如疫苗，比如为惨死的兵哥报仇。
“先找到顾姐她们吧。”沐子没和季逐风争，“先离开这，川庆基地的人有可能出来找我们。”
车子一路往南走，后座一直安静如鸡看小情侣吵架的严小言探过头，他有点怕季逐风，单对着沐子：“沐子姐，你怀宝宝啦？”
他一双晶亮晶亮的大眼睛写满了好奇，沐子还没回答，季逐风已经轻哼一声：“对啊，我儿子。”
他自己都没摸到儿子呢，就怕严小言比他占了先机。
沐子笑笑，没理一大一小斗嘴，自个眯着眼昏昏沉沉睡过去，走的太匆忙，没有带一点物资，季逐风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盖到沐子身上。
看着她温柔缱绻的眉眼，凑上去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目光中盛满了难以言说的温柔。
后半段大约是离了川庆基地清出来的安全范围，一路颠簸不平，各种变异植物盘踞在路上，小小的老年车底盘不稳，走着走着眼看就要罢工。
季逐风停下车，冷眼看着黑暗中外面树上蠢蠢欲动的黑影，几只猴子，体型和成人一样大，荡在树上对着车子这边吱吱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