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东南忙附和：“对对，想当初你爸在的时候，你还能拿传单甩我脸呢？”
“你不服气？”
“服气！回家拿一叠传单让你甩我脸上。”
凤媛笑得捂肚子：“章董，你的骨气呢？”
“好好当老婆奴，要什么骨气？”
“你这人，又来哄我。”
遇到生命中对的那个人，纵使百炼钢也能变成绕指柔。
章东南已从不可一世的霸道总裁变身为早上照顾老婆穿衣吃饭、晚上伺候老婆洗脚按摩、有空就跟小豆苗说话读童话故事的贴身保姆。
曾经高高在上的架子低到与地板齐平。
凤媛笑着揶揄他：“人家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章董，你改性子改得这么殷勤，怕不是非奸即盗吧？”
章东南也笑：“香帅踏月偷心，成就千古佳话。盗也没什么不好吧。”
两人拍完当天的婚纱照，又去取订婚礼服。
这礼服是加急订做的，用的最喜庆的红色，大摆抹胸式礼服，又性感又热情又大气，衬着凤媛凹凸有致的身材和白嫩像牛奶似的皮肤，当真是抢眼。
自古红蓝出CP。
所以，心机章选的是时尚的宝蓝色西装，版型笔挺，将那宽肩窄腰的颀长挺拔的男性身材完美展现。
两人试了订婚礼服，又跟对方商讨着定下结婚喜服的样式。这一通忙活耗时不少，待两人从店里出来，时间已不早了。
把订婚礼服放在后排座位上。
驱车回家。
驶入一条较为僻静的道路，在红灯前停下。
四周空旷，没有行人，也没有几辆车经过。莫名冷飕飕的，心上平生几分不安，凤媛向外张望，看到了十字路口的道路指示牌。
安宁路与莘安路交叉口。
她突然想起来了，这个路口正是宗洛彬带着贾贝贝回家时出事的地方。
因为是宗洛彬自己撞上搅拌车的，所以事故责任不在搅拌车司机，司机所在的公司只礼节性地给了一些慰问款。
新买的汽车刹车出了问题，汽车厂家推脱不了责任，赔了一大笔钱。
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宗家的孩子没了，贾贝贝残了，高位截肢，两条腿都没了，脸也毁容了。
宗洛彬不顾父母反对，最终还是娶了贾贝贝，荒废了大好前途留在家里照顾她。
宗洛彬没有再跟凤媛联系过了。
这次交通事故就此了结。
凤媛一直怀疑这件事是章东南做的手脚，章东南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过。此时此刻，再次经过此地，往事不由袭上心头。
她浑身不自觉发冷，抱了抱身子：“东南……”
章东南注意到的小动作，把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转过头，拉她的手：“媛媛，怎么了？”
该不该问呢？
不该。
如果章东南矢口否认，那就罢了。万一他承认了，她要怎么做呢？谋杀可是重罪，她要为了贾贝贝和宗家的孩子亲手把自己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送到监狱里吗？
宗洛彬背叛了和她的爱情，贾贝贝背叛了和她的友情，才有了宗家这个孩子。
这孩子，或许本就不该存在。贾贝贝，或许是罪有应得。
而章东南已经回头了，答应她从那片阴暗浑浊的世界抽身，洗净沾血的双手，做个恪守底线的普通人，做个好人。
她或许该给他这个机会。
她爱上了他，爱是自私的。她可以原谅他，乃至包庇他。
她伸手摸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摸那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这是她爱上的一张脸，这是她选中的男人。她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唇畔微微扬，扬出一抹浅浅的温柔的笑，“东南，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她想把这句话说一千遍一万遍一亿遍，因为她再也没有机会了。绿灯亮起，他们驱车过十字路口时，一辆大卡车疯了样横向飞过来。
章东南忙向右打方向盘，想护住老婆和孩子。
一声巨响，天地颠倒，染遍血色。
血债终须血来偿。
她原谅了他，她包庇了他，所以这债她替他还清。这一刻，她的心安静下来，纵这世间污浊不堪，但造物主却是公平的。
凡事都可行，但不都有益处。
凡事都可行，但不都造就人。
凡事都可行，但必将付出对应的代价。
她已经看不清了，或许是眼睛被血糊住了，或许生命正在飞速流逝，带走了她的视物能力。但她还能依稀听到。
她听到他的哭喊，他的痛苦。“天呐，天呐——”
她听到他的嘶吼，他的绝望。“救我老婆，求你们——”
她听不清楚了，她仿佛在与这个世界不急不缓地隔离，越来越远。腹中的孩子、孩子的父亲、嘈杂的人群……全都与她分开了。
她轻飘飘的，孤身一人，到了另一个天地。
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倒叙部分结束了，大家可以回头温习一下前五章。
《无间道》中有一段对白很经典的。
刘：给我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