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直接挂掉。
光是嘱咐这一两句，他老脸上的皱纹都变红了，挂了电话后心中还是或羞或愧, 一个人中午憋了整整四大碗白米饭，才缓过情绪来。
隔壁的同事也拿叶忠国中午饭量这事来逗乐，倒是不知道他是在忧心闺女的婚事，大家凑过来说几句, 倒是把他剩下那点不好意思说没了, 脸上重新换上木讷的笑容。
叶忠国以前人缘不像这么好的，他虽老实且古板, 但不会说话，这年代不会说话且技术不特别高的人，怎么都不会受欢迎, 毕竟很多人情都是在饭桌酒桌上谈的, 情商低容易被歧视。
但是, 自从知道他有个了不起的闺女, 这一切的情况猛得变样了。
上级领导时不时会找个问个话, 关心几句, 身边的同事也跟着说两句奉承话, 有什么吃酒聚餐生日桌之类的，都会请他去。
哪怕他不会说话，但谈到养儿女还是能说上一两句的，因而总有会说话的人恰到好处地怕拍马屁，引导他说话，这种精心是极花费力气的，如今这些哥们儿愿意在他身上花费力气。
来来往往，即是人情。
也因此，叶忠国的人缘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好了起来，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就交到这么多“朋友”。
值得一提的是，叶忠国一向古板固执，旁人把他引到歪路那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老实人受欢迎，未必是一件坏事。
这一切叶曦并不知道。
她自己的人情方面也同样交的是一板一眼的，当有某个方面让人羡慕或值得仰望时，一直以诚待人为原则，也没什么不好。
活的简单纯粹些。
但此时叶忠国的嘱咐，却让叶曦彻底懵圈。
前世这事可能交给她母亲刘梅，而那个女人除去借隐含语言要钱或者炫耀她的生活，并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因此她顺利躲过长辈催婚，也从来没有什么相亲经历。
“老大不小了”，“趁早找个合适的”，“挑来挑去挑不到好的”，“以后记得孝顺婆母”……也不知道叶忠国怎么把这些说出口。
丁华觉得曦小领导的父亲与他的父母瞬间重合，他每次过年回家可“凄惨”了。柳眉是孤儿，首次见到这种催婚。
至于沈镜川——他的父母已经抱上了白白胖胖的外孙，对长女与儿子他们都有愧疚，也管不了，只能时不时暗戳戳关注。
长女正准备做人工，在挑选优秀、合适、没有后续麻烦的精子库，次子倒是有脱单的希望，俩口子一见到叶曦，恨不得把她供起来，以免次子也彻底放飞自我，与工作结婚过一辈子。
手机挂掉声滴了一下，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某一刻凝固。
叶曦碗里的糖醋鱼都不再是外酥里嫩、酸辣鲜香，今生她根本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个麻烦问题，前世的幻想在临时前破灭成渣。
一杯果汁递到她面前。
叶曦顺着修长冷白色的手指往上看去，落入一双仿佛有漩涡能够吸引人的纯黑眸中，她看到他圆滑好看的下巴曲线微微动了动，落在耳边的声音像是寒冰冰裂，清透好听。
“小曦为什么不想结婚？”
她是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却对婚姻浑身上下的抗拒十分明显，对于异性也从来没有过任何期待，并不是性向问题。
他读过她的“小说”。
作品里面有很多她内心隐藏很好童话般的爱情愿望，沈镜川以前看到可能觉得故事终究是幻想，但遇见她，愿望因她而不幼稚。
希望最后陪她一起实现那些小美好的那个人，是他。
或许那目光太过诚恳，叶曦脱口而出内心深处的答案：“会死。”
亲吻会死人。
异性并不是像她小说中的那样美好，爱情也不像小说中那样圆满，最主要的是——原来亲吻真的是一项技术，弄不好会死。
她才25岁，怕死。
丁华:……
柳眉:……
沈镜川:
……？！？
或许朋友们的目光太过茫然，叶曦用尽词汇量想了一句解释。
“技术不好，会窒息。”精致小脸煞有其事道，那模样像是在说什么世间真理。
沈镜川楞了片刻。
他脑中不知为何，一下子想到沈芷柔婚礼场上发现的事，他首次见到叶曦那么紧张害怕地盯着婚礼上相互亲吻的沈芷柔与明熙絮。
有个荒诞至极的猜测。
沈镜川温柔至极道:
“技术可以慢慢锻炼，不会死的，相信我。”
叶曦看向仿佛在当众宣誓的他，心脏砰砰跳了几下，脑子一时卡壳，辩解话消失。
在其他人看来，俩俊男靓女像是在一本正经讨论关于“技术”的问题，非工作方面，而且恋爱的什么技术，让人不得不想歪。
丁华终于忍不住二喷。
他真的想歪到天际，脑中现一些黄色废料，忍不住防备地盯着沈镜川，这个带坏他纯洁善良领导的坏男人！
哪怕柳眉同样如此。
沈镜川看向叶曦嫣红色的唇瓣，水嫩可口，眸色俞深，今日已够惊喜的，他不想逼她太紧，转而讨论起了工作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