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渡水……如此这般循环往复，直到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林慕才终于退了热消停下来。
月婉又为他换上干燥清爽的里衣和被褥，反复试了他的额温后，才终于长舒了口气。
放松下来，月婉这才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浑身又黏又痛。不过她已经累得顾不得这么多了，将就着坐在脚踏上，身子伏在床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还不忘握着林慕的手，生怕他再烧起来。
……
林慕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月婉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另一只手臂垫在脸下，许是太累了，她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一片暗色阴影，更显得乖巧无害。
昨夜月婉悉心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瞬间涌入林慕的脑海。此时看着月婉略显疲惫的模样，他心头酸软，忍不住轻轻抚上月婉的头顶。
被林慕的动作惊醒，月婉以为他又不舒服了，慌忙睁开困顿的双眼道：“夫君，可是哪里不舒服？”
话音落，她视线聚焦，恰好落入林慕黝黑深邃的眼眸。
“我已好了许多。”
看出了月婉的忧心，林慕直接出声为她消除担忧。但因为高烧一夜，声音较平时更为嘶哑干涩，听得月婉一阵心惊。
“我……我去倒水。”
她扶着床边要站起来，可蜷缩了几个时辰的双腿如百蚁啃食，又麻又胀根本使不上一点力。
她懊恼地重新坐回去，小手泄愤似地捶着自己的腿，只求赶紧复原好去给夫君倒水润喉。
林慕不忍她如此苛责自己，直接伸手捞起了她的藕臂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争气的腿，站不起来了！”月婉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这么用力捶就有用了？”
林慕故意反问她。
月婉哑然。
只见林慕以手肘撑着身子半坐起来，盯了她片刻道：“来，坐床上来。”
月婉摇摇头，“不用，很快就好了。”
林慕不说话，但眼神里却透出了坚持。
月婉无奈地叹了口，以手掌撑着，缓缓挪坐到了床边。
尚未坐稳当，林慕的手已覆在她双腿之上，温热有力的指腹在她腿上反复揉捏按压，不多时先前那种酸胀麻困的感觉便尽数消失。
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子无法忽视的羞赧之情……
“可曾好些了？”
林慕低声问道。他只顾着给月婉按摩，根本没有发现她已红到耳根的面色。
“好多了。”
月婉的声音又柔又软，像是一团如云似雾的棉花糖，直甜到林慕胸臆。
“昨夜，多谢你了……”
林慕正要再往下说，外面却传来陈氏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少夫人，少夫人？”
月婉像是被人抓包了似的，慌忙站起来，胡乱理了理头发和衣裳便冲到了门前。
一开门，陈氏和吴卫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林慕的情况。
结果月婉还没回答，林慕便在里头开口道：“好多了，让吴卫进来一下。”
陈氏一听林慕好了，大喜过望，直接一伸手将吴卫推进了书房。
吴卫摸了摸自己被推疼的后背，忍不住咧了咧嘴，但很快便又喜出望外地朝床榻小跑而去。
月婉寻思着林慕有话跟吴卫交待，正犹豫自己要不要出去避避嫌，只听得林慕又说道：“月儿也进来吧。”
陈氏赶紧给月婉使了个眼色，微胖的脸盘儿笑呵呵得，连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少夫人，快进去啊，少爷叫您呢！”
第24章 喂食
与陈氏一样，月婉心中也是喜悦，毕竟这一世林慕还未曾对她如此和颜悦色过，尤其是那一声“月儿”更是唤的她耳尖发热。
月婉提着裙摆快步折返回来，还不忘倒上一杯温水递给林慕。
林慕含着笑意接过，拍拍床侧道：“还坐这儿吧。”
吴卫就算再傻也觉察出了这二人之间的变化，他偷偷在心里感叹：少夫人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待月婉坐下，林慕才缓缓开口问道：“徐吉利来了吗？”
吴卫点点头道：“少爷，小的正想跟您说这事儿呢。徐吉利和其他三个掌柜已经在路上了，约么着一刻钟后便能到。”
林慕沉思了片刻，再抬起头眼神却投向了月婉：“徐吉利是粮铺的大掌柜，跟了父亲许多年了。”
月婉心头一暖：原来他是怕自己不懂，特地解释给自己听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点点笑意，林慕亦神色舒缓。
“我生病之事不要告诉老爷，以免他老人家担忧。”林慕接着嘱咐道。
“知道的，少爷。昨夜少夫人叮嘱过了先不要告诉老爷，可是……”
吴卫欲言又止，为难地看着顾月婉。
“昨儿个夜里，月婉怕惊扰了公爹便安排他们不要将此事告诉公爹。但因为相公实在是体温太高，月婉担忧，便着了他们待公爹醒后禀报一声。”
“嗯，”林慕微微颔首，“如此也好。毕竟我这副模样，爹一看也要问的。”